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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月沼莊園回到家時就很晚了,處理好傷口已經將近凌晨四點。阮綏音跟著傅斯舟到了他的房間門口,傅斯舟撫慰性地拍了拍他肩膀:「晚安,今天下午我讓司機來接你。」
「嗯…」阮綏音小聲應,卻站著沒動。
「怎麼了。」傅斯舟問。
「我…」阮綏音腦袋垂得更低了些,聲音也越發小,彷彿蚊子在叫,「我今晚可以睡你的房間嗎?」
傅斯舟微怔住,不太確定他的意思,便又問:「怎麼了?」
「我最近…老是做噩夢。」阮綏音怯怯地抬眼看向他,眼裡的霧光淺淺湧動著,「今晚的事情…讓我更害怕了,我怕…」
見傅斯舟仍然愣怔著,阮綏音又說:「我睡沙發、睡地上都可以…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呆著…」
「嗯。」傅斯舟應,隨即轉頭進了房間,給阮綏音留了門。
阮綏音停頓了一下才躊躇著走進去。
傅斯舟的房間很空曠,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物,只有床頭的檯燈上掛著一個展翅欲飛的飛鷹掛件。
阮綏音停住了腳步,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個掛件看上去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他記憶力一向很差。
傅斯舟從衛生間走出來,見阮綏音一直盯著看,心想他大概是覺得自己很幼稚,便解釋:「別人送的。」
阮綏音點點頭,也沒多想,只是抱著薄被要去睡沙發,又被傅斯舟叫住:「你睡床上吧。」
意料之外的,阮綏音沒拒絕,只是聽話地把被子鋪上床,卻在傅斯舟要去睡沙發時一把拉住了他:「我只要一點點位置,你可以也睡床…」
傅斯舟認為不太合適,正在腦袋裡挑選措辭婉拒時,阮綏音又開口:「如果你介意我…的話…還是我睡沙發吧…」
他低垂的長睫輕顫著,嘴唇微抿,看上去很不安,令人情不自禁地想做些什麼來安慰他。
傅斯舟心說今晚的阮綏音有些奇怪,他一直把自己擺在很弱勢的位置,卻能讓傅斯舟不得不遵照他的意思去做。
只不過看看他那清白無害的模樣,傅斯舟想也不想便主觀臆斷,他一定是無心的。
最後傅斯舟只能無奈地躺上床的另一頭,和他背對背躺著。實際上,他半分睡意都沒有,更別說身後還躺著一個跟他說親密也不算親密、說疏離也絕不疏離的人。
怕黑的傅斯舟顯然完全沒有要關燈的打算。他房間的暖光燈相當亮,簡直就像是懸在天花板上的小太陽,令整個房間亮如白晝。這讓阮綏音很不舒服,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側躺著,一動也不動。
傅斯舟聽見阮綏音均勻輕緩的呼吸聲,覺得他大概已經睡著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總之傅斯舟已經在心裡數到第892隻羊的時候,身後的阮綏音突然驚叫了一聲。
傅斯舟連忙翻身回去看他,卻猝不及防被他撲進了懷裡,他似乎是本能的反應,因為傅斯舟叫他時他也沒應,只是將傅斯舟的腰箍得更緊,毛茸茸的腦袋也埋在他胸膛呼吸凌亂,發出低低的抽噎聲,似乎並不清醒,甚至可能還在噩夢中。
傅斯舟僵著身體,良久,才抬手覆上他肩膀試圖輕柔地掙脫他,無果,他抱得太緊了,就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會撒手。
其實阮綏音太瘦了,被他抱著並不舒服,就像攏著一把骨頭,包裹了一張薄薄的皮,傅斯舟想拍拍他脊背,手掌卻只觸到他後背凸出的一節節脊骨。
但很古怪的,大概就像小時候總喜歡抱一個玩偶睡覺一樣,懷裡有個人讓傅斯舟覺得不那麼空落落的,就像一直輕飄飄懸在空中浮游很久、突然落到了實處。
傅斯舟沒再嘗試推開他,只是很輕地攏著他肩膀,沒一會兒便沉入了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