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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的風很微弱,所以更濕熱。
管鋅想喝水。
他看著靖嶽去買水的背影,那一刻,他希望靖嶽最好不要再轉身回來,如此他便沒有羈絆。永遠沉溺在這片濕熱的瘴氣之中,消失,再也不出現。
他不知道的是,關醫生給靖嶽打了個電話,越過了靖馳牧這層關係直接對接的靖嶽,關醫生沒說累贅的話,直擊要害。
他告訴靖嶽,「靖嶽,管鋅不會哭。」
靖嶽拿著水回來,擰開了遞給管鋅,就那麼猝不及防,就那麼突如其來,就那麼遽然陡升,他看著湮滅在墨色裡的管鋅錯亂的情緒如藤蔓瘋長,張牙舞爪,想抓住,太想抓住了。
靖嶽問他,「鋅,你會想要流淚嗎?
「怕你不開心,很多方面。在學校,在家裡,面對我,面對家裡,很多。」
管鋅喝水,疑惑地望著他。而撒謊的人就是這樣,說話毫無邏輯,也沒有秩序,就是說,瞎幾把亂說。
管鋅也沒有避諱,擰回去瓶蓋的同時這樣回答,「不會!」
靖嶽覺得心疼,覺得痛楚四處竄動。
關醫生告訴靖嶽--流淚是一種控制不住的難過的表達形式,管鋅不哭,因其只是在心裡難過,而且是竭力制約的難過,那是真正的難過。
較勁兒的韌勁兒。
如果一旦崩斷,反彈力,不容小覷。
你若不信,拿皮筋兒試試。
可靖嶽不想管鋅如此剋制,對於管鋅,他可以負重前行,多重都行,既然並非承受不來為何要愛的人如此辛苦地自我消化?總想著管鋅擔載的已經太重,義無反顧地甘願替受,卻又沒想過管鋅何嘗不會怕自己難為情?
他抱住管鋅,用了好些力氣,以至於管鋅都怔愣一瞬,問靖嶽,「阿靖,這是怎麼了?」
靖嶽還是不言語,只是抱著,直至管鋅對著他耳語,他說,「靖嶽,我心裡下雨了,你那裡呢?」
靖嶽比抑鬱症患者的情緒還來得猛烈,完全無法開口,心裡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
管鋅的呼喚如同勇士的低語,「阿靖?」
「我,我在祈禱雨不要停,好讓我給你送把傘去。」
靖嶽幾乎是哭腔,他覺得自己太沒用,這點情緒也控制不好,竟是要管鋅反過來安撫。可關醫生不是說了嘛--流淚是一種控制不住的難過的表達形式。控制不住,不難理解吧!
「一起淋雨也好。阿靖,和你做什麼都好。和你!」
只要是和你。
一丁點兒的徵兆也沒有,靖嶽一拳頭分輕重分急緩地扣在管鋅的後背,怕是真的落了淚,聲色都生澀了起來。
這個名字這個人,他要怎麼要才能留得住,留得久遠一點,留得親近一點,留得深入一點。
「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管鋅」
管鋅輕柔地捏靖嶽的脖頸,力道很弱,如同撫摸,無奈,「叫魂兒呢?」
「嗯,叫魂兒。我的魂兒不就是你嘛!」
是你啊,是管鋅!
管鋅不由得笑了笑,「好,我在。」
管鋅大概是在靖嶽一次比一次著急的叫他名字時再也不想排斥這人世間,離開不是唯一選也不是最終選,他有靖嶽,奮不顧身地為他撥開這一團團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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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離開以這種方式存在
是因為那些旁白
那些姿態那些傷害
不想離開也許嘗試過被愛
會開始仰望未來
傷疤就丟給回憶吧
放下才得到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