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脫身(第1/3 頁)
按照預定的行程,孫原一行出雒陽虎牢關,在圉鄉乘舟,沿陽渠東進,再入伊水乾流,東入大河(黃河),一路北上直達黎陽,再由黎陽乘車前往魏郡治所鄴縣。水陸計有三千四五百里,預計需要一月行程。
劉和留給孫原的六駕馬車與張鼎的三十六驍騎,被孫原一併帶走了,可見孫原之得寵。天子雖是抓住了機會讓孫原上位了,甚至還狠狠陰了一把三公,卻也把孫原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天子很想讓孫原向豪族靠攏,利用袁家、崔家的勢力擋一擋外戚和宦官的反撲,可是孫原並沒有從太學招募世家子弟,所以天子親派了張範,甚至還搭了一個黃門侍郎,以作出孫原是世家豪門子弟的假象;也正因為窺破了這一層,袁滂讓袁渙、袁徽兩人追隨孫原左右,這個分量已足以把孫原推向以袁家為首的世家門閥陣營了。
而如今天子更是拿孫原性命做賭注,製造出和世家門閥聯手的姿態,迫使外戚和宦官聯手,可想而知,門閥世家不僅僅在爭魏郡太守這麼件小事上狠狠栽了,更是被天子狠狠陰了一把。估計此刻,司徒袁隗正準備迎接朝堂上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了。
桓範五代帝師、趙儉三代名臣、張範留侯之後,都是名門之後,眼光見識自是不俗;射堅久居宮廷,朝堂之爭了然於心;袁渙更是得知他父親的謀算——這五個雖然不曾言語,卻都已知道,此刻他們都成了天子的“棄子”,唯一的正途便是與孫原一條心,孫原到底是天子的人,只要度過此次狂風席捲,將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一路上這幾人一言不發,唯獨射援與華歆交流頗多,一路上聲音不絕。眼見得出了京兆,孫原都在車內一言不發,實在不知道他心中謀算什麼。終究還是張範忍不住了,駕馬到車駕旁,拱手道:“公子此行沿途不安全,可有什麼打算?”
孫原望向窗外,雖然是張範在側,桓範、射堅兩人也跟在後頭伸頭張望,心中已然有數,只不過看似並未把幾人擔憂放在心上,隨口問道:“聽聞潁川的‘月旦評’名譽天下,不知道公先兄可曾去過?”
“月旦評”便是許劭、許靖兩位名士主持點評天下人物的聚會,每月月中都會有大批儒生名士慕名而到豫州潁川郡,以求得許劭一語點評。
張範一聽便臉色有些怪異,他乃留侯張良之後,素來低調行事,自光武中興起,朝中多少世家門閥都想與張家聯姻都以失敗告終,可見張家素來不參與黨爭,月旦評處朝野之外,肆意抨擊朝廷用人政治,自然是張家敬而遠之的物件。所以張範雖然知名,卻不曾參與“月旦評”。
孫原一看他模樣,心中多少有數,笑道:“正月十五該是‘月旦評’的日子,公先兄可否與我一同去?”
鄴縣位北,潁川於南,張範一聽便知道孫原的意思,想南轅北轍、繞道而行了。
張範皺著眉頭躊躇了一會兒,又問:“公子打算雖好,只怕會誤了赴任的期限。不知可有另作安排?”
孫原輕輕搖頭:“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張範為之啞然,他並不曾學佛學,不知孫原為何冒出這麼一句機讖,不過從字面上看,也知道孫原已有準備,自然不便說。這邊剛剛退下,身後便聽有人叫他:“公先先生!”張範回頭看去,卻見上來一騎,與他並駕齊驅。
“張屯長。”
張範卻是認得,乃是這一屯緹騎的屯長,姓張名鼎,字子桓。當下兩人在馬上互相致意,便見張鼎馬近身前,低聲細語:“這一屯緹騎會按原定路線前往鄴城,百人之眾當可避過耳目。”
“原來如此。”張範心中暗暗稱奇,這張鼎不過是臨行前太常府剛剛派遣過來,張鼎與孫原看似素未謀面,卻不知道何時和孫原商定了這等謀算。
“不過,子魚先生和公先先生要隨我同往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