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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阮低下頭,將臉貼在楚絕的臉上,楚絕不忍看她如此難過,故意用胡茬蹭了蹭她的臉。
從前他若是敢這樣,沈阮定然是要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又義正言辭地訓斥他一頓的,然而這次,她卻只是沉默。
楚絕再蹭不下去了。
一旁的沈阮仍在小聲哭,楚絕思索片刻,將沈阮的臉扳過來,讓兩人額頭相抵。
這姿勢,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阮的呼吸,是一下又一下,急促又委屈的。
楚絕嘆息一聲,終究還是開口道,「其實我不是個懦弱的人,我也不怕死,從前,我一直帶著仇恨活著,以為自己無所畏懼。」
「直到那一日,我將你送走,看著載著你的馬車緩緩離我遠去,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怕』這種情緒。」
「我怕與你分離,我怕你離了我過得不好,更怕……你離開我後便忘了我。」
他停頓了片刻,抬起眸子,便見沈阮已停止了哭泣,此時正怔怔地看著他。
他繼續道,「所以自你回來後,我便很怕發生我發病離你而去的這一幕,怕你傷心,更怕你傷心我卻哄不好你。」
「因此,只要空閒下來,我便反覆在腦海中演練,按照你的性格,你會有什麼反應?會說什麼?會痛哭,還是會痛罵我。」
「這些我一一都想過,也都曾思索過應對的方法。」
楚絕說著,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阮阮,我是真的很害怕你傷心,從前只要你流一滴眼淚,我便恨不得將心剜給你。」
他的聲音異常溫和,沈阮感覺自己的情緒平和了不少,聽到他如此說,還抽噎著嬌哼了一聲,「騙子。」
楚絕被她氣笑了,他抬起手指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見捂住腦袋疼得「哎呦」了一聲,才忍不住輕笑繼續道,
「你瞅瞅你那有杆就往上爬的性子,我若是對你表現得太過擔心,你保不齊要如何蹬鼻子上臉。」
沈阮沉默了。
雖然方才彈小公主腦門兒彈得爽,然而不過片刻,楚絕便再沒忍住,又抬起手為她揉她剛被他彈過的地方,
「儘管我已做足了準備,然而當今日,事情真的發生了的時候,面對你的難過,我依然手足無措。」
他照往常那樣將沈阮攬在懷裡,他能感受到沈阮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那裡面是旺盛的生命力,與他急速消逝的生命完全不同。
他莞爾,神智卻漸漸開始模糊,「阮阮,帶著我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吧,我已將事情都安排好了,十二暗衛會保護你,你只需要等著沈燁登基……」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沈阮強忍著想哭的慾望,將他越抱越緊。
當夜,楚絕嘔出一大口血,隨後昏迷不醒,沈阮下令嚴禁任何人將楚絕的訊息傳出去。
翌日,容欽親自坐著一輛馬車從國師府內走到了攝政王府。
此時王府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容欽的身份,所有人嚴陣以待地看著他。
容欽一身白衣雍容,站在潔白的雪色中央,彷彿尊貴的神祇。
他從前是燕國養尊處優的太子,燕國衰弱後又成了姜國人人崇拜的國師,骨子裡的矜貴與那複雜的經歷讓他透露出十分特別的氣質。
明明面前站著不少人,他卻只將目光望向沈阮,彷彿眼中只有她一個一般,他看著她,唇角帶笑,「小公主,楚絕再有幾天便要死了,你要跟我走嗎?」
他朝著她緩緩伸出手,有一滴雪花落到他的手腕上,為他的動作增加了幾分聖潔。
流溪第一個擋在沈阮的面前,拿劍指著容欽怒道,「就是你害得王爺如此,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再害公主!」
容欽並未理會他,只是繼續望向沈阮,聲音帶了幾分蠱惑,「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