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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見不到光的地方,該更怕光才對。
習慣了昏暗的眼睛更容易被刺傷,背上壓著黑長大的人曝露在日光下,會讓身上的一切不堪更輕易被人看破。
他刻意忽略了彌隅的問題,也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地問出了口:「你喜歡曬太陽?」
彌隅點點頭:「沒怎麼見過的東西,瞧著稀奇。忍不住多看,看著看著就喜歡了。」
這樣的日光雲落自己天天年年見,卻依舊擔懼如螻蟻,生怕何時他身份的秘密就要被這樣坦蕩的東西一層層剝落在s區的眾目睽睽之下。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日光照進自己的心裡,那一塊不大的地方,總有一個角落是陰暗的。
他縮在那一隅裡時,才有安全感。
於是他縮了回去,在那個黑暗的陰影裡恢復了本性,他又無比厭惡起眼前這個彷彿能吸收光的人。
相比於他,除了出身之外,彌隅擁有了一切。
雲落冷眼看了會,轉身離開:「與你無關。」
彌隅手裡的筷子被捏得頭重腳輕地晃,一頭霧水:我曬不曬太陽與我無關,難道與你有關?
不滿的話剛要出口,反應過來雲落似是在回應他先前的那幾個問句。
彌隅直接將筷子插進剩下的那一半飯裡,食慾出走得一絲不剩:「莫名其妙!」
彌隅陷在半開放的訓練艙裡,艙體感受到他的重力,緩緩從直立的狀態後仰,直至放平。
他隨著艙體的變化半躺下去,能夠與大腦神經元產生連線的頭盔從上方降下來,機械女聲響起,提示他按照指令佩戴。
所有人都在訓練艙中準備就緒,彌隅將頭盔握在手裡,側頭看站在一邊的雲落:「你不用訓練麼?」
「沒看到參訓的都是沒有建立連線的麼,」雲落抬腕,「我這邊產生的任何波動,都可能會影響到另一邊。」
彌隅沒多關心雲落建立連線這事,只是追問:「訓練內容是什麼?」
「你最害怕的。場景、物品、人、事,什麼都有可能。」
彌隅半仰著看他一眼,眉心難以察覺地蹙了下,而後將頭盔上的感應磁貼吸附在太陽穴上。
眼皮拉下一片黑色的幕布,繼而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是暴雨來臨前的f區。
原本就不足的電力受惡劣天氣的影響,整個街區僅剩的幾盞電燈也亮得斷斷續續。
大風從破舊的握手樓之間穿堂而過,叫囂的聲音像鬼哭。
老舊短路的燈牌從二層樓高脫落,砸在地面,碎裂的聲音被下一陣路過的風捲走。
而後又摔下來一扇殘窗,清脆的聲響過後,只剩一地玻璃渣。
彌隅跟在一個男人身後,這是他第一次看到f區城區的模樣。
有人在破廟的縫隙裡發現他向外看的警戒目光,向他伸出了手。
「我叫荒生。跟我走吧,這裡太危險啦。」
從此他有了養父,有了一個堪比棺材的睡覺的地方。
一道驚雷閃落,暴雨將至未至。荒生的背影從握手樓走遠,消失在那個大坑與居民區的分界線處,回頭看了一眼,留下一張半明半暗的臉。大雨忽至。
有人從遠處抬著東西靠近,是一個擔架。
擔架上躺著荒生,吊著最後一口氣,始終不肯嚥下。
他渾身已經有多處潰爛,一塊一塊地,向外翻著皮肉,還斷了一隻手,和那幢樓裡無數個從大坑回來後死在某張棺材床上的人一個模樣。
暴雨衝掉了外湧的血,將荒生被侵蝕的每一寸面板填充成水窪。
看到彌隅後,那雙勉強睜著的眼睛裡的光消失了,而後再沒閉上過。
他知道荒生死了。與此同時,耳邊響起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