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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亙在他們之間,那些理不清的家國理想,那些辨不明的愛恨情仇,而今也都隨著這無盡大火燒灼殆盡,最後化為黃土一杯。
耀眼的火光點燃了整片密林,而驚動了林外的警戒之人,一時間救火聲此起彼伏,然火勢實在太大,源源而來的一桶桶水也不過杯水車薪,不及片刻,火龍便在樹林間蔓延開來。
驀然一陣驚雷破響。
磅礴暴雨,自天際傾盆而下,澆淋大地,動盪無邊的水霧,將跳耀的火光掩埋,一道道雷鳴,似是響奏的喪鐘,徘徊峽谷久散不去。
是天地有靈萬物同悲,還是天理昭昭冤魂齊動?
☆、志不同,道不同
高處崖邊,姚凌雲撐著把玄鷹不知從何處收來的舊傘,俯瞰底下連天雨水淘洗火息。
煙塵掩落,救火聲熄,大地再度歸於平靜,只聞雨聲滴滴迴蕩耳畔。
四散的屍骸經大火燒灼,眼下又被雨水沖洗,早已不復生前模樣。面目全非,卻也象徵著南平一役的徹底湮滅。
春日的雨,一向洋洋灑灑,一瓢就是一整日,可偏偏這場雨不是,它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一會兒功夫,大雨已止。
人聲寥落,雨幕休歇,黎明揭開序幕,一夜的死生徘徊也緊隨落下帷幕。
天光幽暗,朔風呼嘯,煙嵐籠罩下的身影,注視著眼前殘景,他的神情蕭瑟而哀傷,從暴雨落下至天光漸起,他已不知究竟站立了多久。
晦蒙的天光之下,急雨過後的森林,不見往日的青翠欲滴,反而呈現出一種類似於潑墨般的深翠色澤,墨葉飄搖間,如波捲起千層浪,好似名家揮毫而落下的水墨畫一般。
「尋公子。」一玄鷹上前,躬身一禮,道,「爆炸過後,底下一片狼藉,大火燒掉了一切,王爺,還有……姚相的軀體,需要您做主去辨認一番。」
姚凌雲默靜觀半晌,搖了搖頭,說:「不用找了,就讓他們長留此地吧。」
「這……」玄鷹躊躇,斟酌著開口說道,「姚相有公子做主自是無妨,可王爺他……還從來沒有皇室屍骨流落在外的先例。」
早間的春風夾著料峭春寒呼嘯吹過,帶動樹木枝條不斷浮動,林葉微顫,枝頭的水滴隨風落地,所發出的清響,宛如珠玉交擊。
姚凌雲低緩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破例這種事情,總是會有第一次的。」
玄鷹錯愕抬頭,只見對方迎風站立,他沒有任何動作,卻自有清風替他翻卷衣袖。
在他的身前,雲山蒼蒼,天風蕩蕩。
良久沒聽到玄鷹回話,姚凌雲再此開口說道:「寧王那邊,回京後我自會親口向大殿下稟明,你照做便是。」
他雖是虛弱,說話聲音也又低又輕,然而語氣卻格外的擲地有聲,堅毅果決,不容他人反駁。
玄鷹聞言愣神了一瞬,思索片刻,肅然領命。
世間的人情冷暖使人為之動容,眼下姚凌雲雖筆直站在面前,背對著自己,坦言雙肩載承一切,但幾個時辰前對方臉上那撼人心神的悲痛,玄鷹記憶猶新,他不由開口勸慰道:「請公子節哀。」
姚凌雲靜靜佇立,半晌,他收起還撐在頭頂的雨傘,握在手中,轉過身。
「是啊,該節哀,父親他也算求仁得仁了。」姚凌雲凝目看著面前玄鷹,牽了牽嘴角,「寧王亦然。」
四目對望,風將他們的袖袍吹起,發出細碎的響聲,姚凌雲望來的眼波如谷底幽潭,平靜而深遠。
他們是兵,兵換將時,從來沒有將領會關心他們是否願意,將領逝時,新的領袖也從來不會關心他們是否會感傷懷,只因他們是兵。
而眼下,玄鷹冷磧從姚凌雲的眼中看到了關懷。
在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