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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晚推開項峰的時候,脫口而出道:「你來真的?」
他看著她的眼睛,挑了挑眉,目露兇光:「……什麼意思?」
她知道他這是在生氣——就好像她知道池少宇何時會生氣一樣——但她並不是質疑他,只是詫異,非常詫異,因為從這個吻裡面,她依稀感覺到了項峰的真實。
他是真的動情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她這才感到窘迫,「我不是說你……」
我不是說你在玩弄我——但她說不出口,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是項峰!
其實一年前她也懷疑過他,但他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除了偶爾流露出的關心之外,他們依舊是針尖和麥芒。她將之歸結為一種敵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因為她也時常管他的閒事啊,就算再怎麼不對盤也好,相處得久了,總是有感情的——更何況,她一直認為他是無庸置疑的正人君子。那次酒醉後的「暴行」只是意外,她堅信,要是他清醒的話,絕不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
於是她原諒他了,他們依舊是一對愛唱反調的男女,生活沒有任何改變。
然而當他在跨年的夜晚拎著麻辣燙出現在她家門口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錯了。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擔心她一個人過節會寂寞——除了你所喜歡的人之外,你還會擔心誰的寂寞?
他變得偶爾會做些曖昧的小動作,或是說些讓人浮想聯翩的話,她假裝沒注意到,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可是他吻了她——真真正正的吻——男人吻女人的吻!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除了錯愕還是錯愕,她雙手抱胸,捂著嘴,不知所措。
項峰的眼神黯淡下來,怔怔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說:「對不起……」
霎那間,梁見飛竟覺得心有點疼。
然後他說他要走了,臨走之前還說因為他手骨折的關係,沒辦法幫她洗碗了,讓她自己洗。她點頭,看著他轉身開啟門,然後消失。
她站在客廳中央,看了看牆上的鐘,又看看桌上的碗——多麼希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湯穎,」梁見飛大口咬著蘋果,發出清脆的聲音,「你還相信愛情嗎?」
電話那頭的美人輕輕一笑:「你不是吧,要是十年前你問我這個問題,我可以跟你聊一整個晚上。」
「那麼現在呢?」她因為嘴裡塞滿了蘋果,聲音模糊不清。
「現在……無可奉告。」
「?」
「不是不想說,是我自己也沒有答案。」
「為什麼會這樣?」梁見飛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這就是為什麼項峰讓她感到煩躁的原因——她不確定自己還會不會相信一個人——就像從未受過傷害時那樣的相信。
「人呢,看得越多,就越明白夢想與現實的差距,」湯穎頓了頓,像是在喝水,「十七八歲的時候認定『愛情大多天』,只要我愛他,他愛我,就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我們。」
「想想真是覺得……很幼稚……」見飛笑著說。
「是啊,其實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力量,遠比愛情、地位、金錢來得巨大——那就是命運。」
她看著自己手中的蘋果,已經被咬得面目全非,誰能想到,五分鐘之前,它還那麼的……完美?她吃吃地笑起來:「跟命運比起來,我們顯得太渺小了。」
「是啊,我們很難掌控自己的命運,並且愛情不是一個人的,是兩個人的,甚至如果演變為婚姻,那就是十幾個、幾十個人的事——每次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頭疼。我媽一直問我為什麼不找個人定下來,結婚、生個孩子,她說『就算像見飛那樣離過婚,也總比你一直單身好啊』……」
「……謝謝誇獎。」梁見飛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