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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出開瓶器,正要離開,無意中瞥見工具箱旁,有一個儲物盒。
裡面有一張叢嘉和別人的合照。
少男少女青春肆意,坐在草坪上,靠得很近,少年的手臂搭在叢嘉的肩上,他們共同朝著鏡頭燦爛地笑。
林沉的手指無意中地攥緊。
十七歲的叢嘉,曾經在草稿紙上畫著他的畫像。
那年,他們共同去渥太華研學,林沉也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賀知彥,曾經和叢嘉是國際班的同學,聽說他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在渥太華的第三天,老師帶領他們去國立美術館參觀。
林沉遠遠地落在後面,無論看了多少美術專業書,無論多麼努力地去分辨顏色,他好像也無法體會那些光影的奧秘。
他知道自己和叢嘉沒有以後了。
叢嘉像是他的一場夢,夢是虛假、美好、令人沉溺的,但夢醒過後,卻只剩下茫然、苦澀、悵然若失。
下一學期,林沉就要和母親搬去南城了。
所以林沉選了自己不感興趣的路線,去自己毫無興趣的美術館,站在隊伍的最後,遙遙地望著叢嘉的背影。
他想著,離開前,總要和叢嘉再說說話,一句兩句也行,說什麼都無所謂。
在美術館的前半個小時,他打了無數遍腹稿,最終等到了一個機會。
那時候,叢嘉站在空曠的長廊,隔著那副莫奈真跡有一段距離。
林沉乾澀叫了她的名字。
她轉頭對他微笑,笑容很美,林沉現在還記得。
他心裡到一部很好看的電影,要不要一起看?」
叢嘉的遠遠的從樓下傳來。
林沉塗一塗。」
那管唇膏的設計挺得有些擠,又往裡側走了些:「我看看天車站在哪,還有一公里,我們順著——」
「——叢嘉。」
叢嘉看向他,他的目光有些沉,又有些亮。
「你的鞋很滑。」他說。
叢嘉垂頭看了眼自己的雪地靴,發現林沉靠近自己的那邊手臂微微的抬起來。
她笑著說:「這邊的雪被掃乾淨了,我鞋不滑了。」
林沉看起來有些失落,手臂垂下去,下一秒,卻被叢嘉一把挽住。
「但前面那段路還很滑呢。」她拉長聲音:「所以呢,還是得挽著你走。」
叢嘉抿住唇,才能剋制住自己不笑出來。
她將重心微微向林沉那邊移,兩人一起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天車站旁有一個很大的購物中心,叢嘉想去超市裡買點吃的,卻又在半路被藥妝吸引了。
溫哥華的冬天總是很乾燥,叢嘉選了一些潤膚乳和護唇膏,林沉付完錢,幫她提著袋子。
天車的速度很快。
晚上的搭乘天車的人很多,沒有位置,他們面對面站新穎,不是傳統的旋鈕式,林沉沒用過,擺弄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怎麼將膏體懸出來。
叢嘉看不過去了,朝他攤手:「給我。」
她在底部按了兩下,抬頭看著林沉。
略暗的燈光將他種很真心的,持久的,明顯的笑。
和以往都不一樣。
叢嘉從早晨的購物袋裡抽出一個木盒:「喏,生日禮物,送你的。」
是一個謝。
那是六歲之後,他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禮物。
影音室裡的燈光忽明忽暗,手裡的木盒和很多年前一樣沉,一樣精美。
林沉將盒子開啟。
裡面的賀卡上寫著:生日快樂!林沉班長!
「試試看合不合適?」帶著溫度的聲音縈繞在林沉耳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