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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家出來,往回走的路上,他驀然想起,這兩次考試,好似雲胡一直不曾過問他考得如何,每次從外面回來,他也只是關切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安不安穩,路上可還走得順暢,同兩位書生相處起來是否舒適,旁個有關考試的事兒,半個字也沒從他嘴裡聽到過。
同雲胡一道兒蹲在院子裡搓螃蟹外殼時,他便將自己疑問,問出了口。
“我不懂、這縣試府試吶,所以每日就、就祈禱著你獨身在外時、能照顧好自己、只要、只要吃飽穿暖、我就、我就放心了。”,雲胡顯然沒有意會到謝見君的意思,他隨手剝掉螃蟹的肚臍,下意識地回話。
“那我若是考不中呢。”,謝見君追問道。大概是見過太多書生,因著對科考的執念,拖垮了一家人,成日裡哀聲哉道,不得安寧,他現下也想聽聽雲胡的想法。
“那、那又如何?接著、接著考嘛、咱們賣豆腐有、有錢、”,雲胡停下手裡的活計,不解地抬眸看向他,一字一句,闆闆正正地同他說道,只這語氣聽上去,似是在說一件很是平常的事情。
“那我便努努力考中,賣豆腐的錢帶你和滿崽下館子去!”,謝見君笑道,倏地覺得肩膀上的重坦似乎輕了許多,有人陪他一起,撐起了這前行的沉甸甸的包袱。
安心等了半月後,縣衙遞來訊息,謝見君中了府試,這回是第三名。
許褚樂得合不攏嘴,經年滄桑的臉頰上泛起了紅潤,說話間也中氣十足,連連拍著謝見君的肩膀,稱讚他才識過人,有青雲得志之勢。
里長謝禮還單獨跑了一趟謝家,囑咐謝見君好生考試,旁個什麼都不用操心,若是家裡有要緊事兒,也只管吩咐尕蛋去幫著操辦。還說叫他儘管放寬心,他去院試的那段時日,村裡人定會幫他照顧好家中的雲胡和滿崽。
他雙手緊攥著謝見君,神色莊重而慈祥,眼眸中閃爍著矍鑠的光亮,年底能不能在其他幾個里長面前,挺起肩背來,可就指著謝見君這還沒拿到手的秀才名頭了。
有里長這拍著胸脯的承諾,謝見君便安下心思,左右不過離著院試還有三個多月,他在家時,雲胡和滿崽也不須得託付給旁人照看,自己的小夫郎還是得自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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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連下了好幾場大雨,家裡的柴火都見了底兒,下雨上不得山,做飯就只能省著點用,熬些米粥,烙點餅子,燜燉的葷腥是一丁點也見不著,連吃了幾日,連滿崽都直呼嘴淡。
好不容易趕著雨停,謝見君一早就提著斧頭揹著竹簍上了後山。
因著大雨連綿了五六日,山上的樹枝都浸得溼漉漉的,用力一掰就彎了,這樣的柴點不著火,撿回去也是白搭。
謝見君只好往深處走,從遮擋的巖壁下,砍些細乾柴。
許是雨水大,深山有處斷流多年的溪泉忽而復活,潺潺流水夾雜著碎石子和草葉枝木,繞著山澗流淌,他靠在溪澗旁,歇息了片刻,繼續往山上走。
這會兒上山的人不多,走出好遠都不見半個人影,密匝的山林間只聽著謝見君沉沉的腳步聲,和偶爾傳來岩石開裂的“咯嘣”聲。
他驟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越往裡走,山壁間的小土塊撲簌簌地往下掉,原是一指寬的裂縫逐漸向兩邊開闊,裂縫中隱隱有水汽瀰漫。
謝見君停住腳步,耳邊的沙沙聲愈來愈烈,他屏氣凝神,大半個身子都趴在石壁上,靜聽了片刻後,卻總也找不到這聲源來自哪裡。
他環顧了一圈四周圍,前些天上來時,這林木還生得筆直,現下卻像是被什麼野獸衝撞過一般,東倒西歪。
壞了……他倏地有不好的預感,這種種跡象,可太像是走山的前兆了。
他顧不上砍柴,忙不迭加快腳步往山下趕。
這塊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