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蝶簪(第1/2 頁)
夜漸漸深了,松壽堂廊下掛著的八角木雕嵌寶宮燈早依次亮了起來,映得院中暖光融融。
寧兒出了正房,便看見階下立著一位削肩瘦腰的女子,身後跟著兩個提燈的小丫頭,她著一身丁香色海棠花鑲邊對襟披風,一頭銀髮在燈下格外刺眼。
正是葉姨娘。
見是寧兒來了,她倒是絲毫不見意外,笑著點點頭,極熟稔地同她招呼:“寧姑娘。”
寧兒走下石階,同她見禮,友好道:“葉姨娘。”
二人身旁跟著個老夫人房中服侍的大丫鬟瑪瑙,一行人轉過抄手遊廊,又行了數步,便來到先時開宴的廳前。
瑪瑙笑著說:“許是天黑看不分明,先前下人們收拾時,倒沒見到姨娘落下的釵環。”
說著便取了鑰匙啟了門,便有幾個小丫頭進去點了燈。
葉姨娘點頭,微笑道:“不妨事,辛苦瑪瑙姑娘,我自己進去尋一尋便是。”
寧兒跟著說:“我陪姨娘看看。”
瑪瑙笑著應是,便帶著小丫頭們退到門外。
繞過那面一人多高的八扇緙絲山水曲屏風,葉姨娘舉著盞琉璃風燈,她一面低頭細細尋看,一面極溫柔地同寧兒說些家常:“不知寧姑娘芳齡幾何了?”
寧兒自己幼年喪母,面對青年喪子的葉姨娘,本能地就有些共情之憐憫,又見她如此溫柔和善,心下便有些親近。
她答道:“我是昭元六年生人,過了年便滿十二歲。不過我生日大,過不了多久就十三了。”
葉姨娘的聲音極輕柔,她含笑道:“原來如此,真是巧了。兩位小主子也是昭元六年出生的呢。”
寧兒點點頭:“我也聽朱老夫人說,瑛少爺和瑤姑娘,都與我同年,不過略小几個月。”
葉姨娘的目光如水,落在寧兒的面龐上,她略一思忖:“那姑娘的生辰豈不是三四月份?”
提到這個,寧兒有點不好意思:“卻是在二月裡。”
葉姨娘輕輕“呀”了一聲,錯落的燈光映照下,她半張臉都隱在陰影裡,眼中卻閃動著光彩。
癸酉年二月。
她的聲調揚起:“那不就在這個月,姑娘瞞得好,我瞧著侯爺夫人都不知道呢!”
寧兒低聲說:“又不是什麼大生日,沒得驚動了侯爺夫人。”
葉姨娘的語氣柔和,卻跟著追問了一句:“姑娘名字裡有個朝字,該不會就是花朝那日出生的吧?”
寧兒正用心在地毯上大片繁複細密的花紋間尋找著那枚髮釵,聽聞一驚:“姨娘猜得好準!”
“不過我卻沒福生在花朝節呢。”
寧兒被這句話觸動了心腸,她忍不住多說了兩句:“我娘說按日子我本該出生在花朝那日,所以才在我名字上加了個‘朝’字。但哪知道到了日子,我卻死活不肯出來。”
寧兒回想起孃親臥在床上,眉眼帶笑地同自己說話的場景,她的心都柔軟起來:“孃親直捱了十來日,見我還沒動靜,急得不行,不知想了多少法子。”
她的聲音有些低落:“好容易發動了,孃親卻掙扎了一天一夜,直到二月二十八日凌晨,才生下我來。”
“所以打小,她只管我叫寧兒。”
葉珍輕輕地將手按在她的肩上,她柔聲道:“寧姑娘的母親,一定將姑娘視如珍寶。”
寧兒一抬頭,竟看到葉姨娘眼中含著淚光。
她心中酸澀,明白這是勾動了葉姨娘的憐子心腸,單看她一頭白髮,就知道失子之痛,該如何叫人肝腸寸斷。
此時此地,她們二人一人喪子,一人亡母,雖處於金玉錦繡之家、膏粱富貴之所,但刻骨銘心之痛,焉能一時相忘?
寧兒正傷感之際,卻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