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懼怕(第1/3 頁)
竇嫗送羊酪過來的時候,元煊便問起了這事兒。
“還能是為什麼,都說大周貴女善妒,我說句不好聽的,大丈夫的胸襟也不見多大。”竇嫗臉上顯出了些輕蔑,將原委緩緩道來。
“這城陽王的妻子,在成婚之前曾與廣陽王議過親,差點就成婚了,城陽王耿耿於懷,總覺二人餘情未了。”
元煊在喝羊奶,聽到這裡狠狠嗆到了,茫然地抬頭,“啊?就因為這個?”
竇嫗忙給她擦拭身上,“殿下慢些。”
“婚後這城陽王妃不知為何日夜垂淚,城陽王聽聞王妃曾在街上見過廣陽王,當即大怒,認為城陽王妃與廣陽王尚有首尾,因此厭棄了王妃,連帶著對王妃兩個親子都不待見,似乎……有些疑心。”
鹿偈聞言有些憤慨,“城陽王既懷疑王妃與人姦通,為何不說清,王妃如此受辱,不如離去!”
大周雖然漢化已久,但部落舊俗尚存,女子大多剛烈有謀,高祖皇帝雖規定了嚴禁士庶通婚,但自均田制改革以來,女子也能受田,婚姻尚有些自主權,婚後亦能主持決斷家事,校檢夫婿,且有詔令,若遇之非理,情不樂者亦可離婚。[注1]
“傻孩子,這貴族的事,哪有這麼簡單,說離婚便離婚的,所謂聯姻,通二姓之好,是為權、利之交。”竇嫗說完,還要給元煊拍背順氣。
元煊擺擺手,好不容易順了氣兒,覺著過於匪夷所思,一時居然沒想好究竟怎麼落子。
如今看來,宮中的侯官還是聽命於太后一黨,太后年紀漸漸大了,越發安於享樂,城陽王總攝朝政,鄭嚴二人互為表裡,一黨勢傾內外,侯官為他們所用,廣陽王是他們著重打壓的物件。
她思及至此,太陽穴一陣抽疼。
元煊攥緊了竇嫗遞過來的杯子,終於不堪忍受顱內的抽疼,理智連同薄瓷寸寸碎裂。
“公主!”竇素和鹿偈急道。
元煊慢吞吞將碎片扔進帕子裡包起來,“扔了吧,小心割傷手。”
“府內該打發的全打發了,抄了那幾個貪汙的管事的家。”她強忍疼痛,“連夜抄!”
“竇嫗,我府中能信的只有你這個老人了。”
“是,是。”竇素被她倏然冷厲的聲色嚇得擔憂不已,聽得後頭一句頓時心頭湧起一陣激流,“公主您放心。”
早在三日前本就該抄了,只是賬目尚未理清,加上與穆望那一場試探,她並未輕舉妄動。
穆望如今愧對她,自己又被瑣事纏身,聽聞她的動作也不會攔。
奪嫡是要錢的。
元煊需要錢。
她吩咐完,踉蹌走向了內室,鹿偈忙上去幫扶。
“殿下,我去拿藥?”
“不必,熬一熬就過去了。”元煊蜷縮在床榻之上。
她不想忍了。
都得死。
天下人負我不要緊,我亦會負天下人。
翌日一早,城陽王府宴請的賓客還醉臥在暖金帳內,府中的僕人剛剛開啟偏門,就瞧見了橫著的屍首,嚇得驚叫一聲,也沒能驚醒客人的好夢。
“死人了!死人了!”
僕人連滾帶爬地衝向內院,一路磕磕絆絆,跨過門檻幾乎滾到了管事的腳下。
尚在酣睡的城陽王被管事喊醒,滿臉怒意,“狗東西,沒到點呢!”
“王爺,不好了,後門口擺了個屍首,像是被人割了喉……”
城陽王猛然掀起帳幔,“你說什麼?”
“有白鷺在院外,說是,辦事不力,請求責罰。”
城陽王心裡咯噔一聲,最近讓白鷺做的只有那一件事。
順陽長公主。
“瘋子,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