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敬人(第1/2 頁)
莊嬤嬤怒極反笑,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踱到玉菡面前,問:“四小姐說自個兒已經學透了,那老奴問問四小姐,何為禮。”
玉菡雖不愛讀書,但《禮記》還是背得下的,她把書案上那本《禮記》的第一頁翻開來,指著裡頭的內容向莊嬤嬤道:“《禮記》的頭一篇《曲禮》便是了,嬤嬤叫我背給您聽麼?”
莊嬤嬤說:“我不聽那些長篇大論,我只問你,什麼是禮。”
玉菡向來討厭拽文,讀書也只求一個囫圇吞棗,雖能背下整本《禮記》,然真要她概括什麼是禮,她一時還轉不過彎來,於是在莊嬤嬤眼皮子底下,她悄悄轉過頭去看玉芙,莊嬤嬤深吸一口氣道:“當年三小姐還只有六歲時,頭回老奴給三小姐講課,便說了什麼是禮,小姐跟隨老奴學習多年,禮之一字本該早已銘記在心,卻反而說不出它的道理,可見是老奴教得不好。”
玉菁不緊不慢道:“不是嬤嬤教得不好,是有人學得不好。”
玉菡白了一眼玉菁,“我自然不如你學得好,也不看嬤嬤是誰的人,自然她教你比教我們更盡心。”
“住口!”莊嬤嬤陡然厲聲呵斥,玉菡一呆,在坐之人無不驚訝,因著不曾見嬤嬤這般發怒,只聽她道:“什麼你的人我的人,老奴是伯爵府的嬤嬤,姐兒們也是伯爵府的小姐!”
玉菡被嬤嬤這一怒震懾住,低了眉不敢再置喙,莊嬤嬤順了順氣,看向年紀最小的茵茵,“六小姐說說,什麼是禮。”
茵茵一驚,趕忙站起來,回道:“禮者,敬人也。”
莊嬤嬤頷首,命茵茵坐下,朗聲道:“六小姐道出了禮之真意,四小姐明白了麼?”
玉菡心道這算什麼真意,她白了一眼,冷冷道:“明白了。”
“禮者,敬人也,且不論長幼嫡庶,光論三小姐平日待四小姐的寬容厚意,是否三小姐該敬姐姐?”
玉菡終於不情不願地拿著書本坐到前一個位置,後頭的玉芙和茵茵也都跟著她前移一個位子。
如此,莊嬤嬤才終於滿意,回身走到上首的花梨木書案前,坐下了。
經這一番折騰,方才昏昏欲睡無精打采的幾人都提振了精神,一齊望向莊嬤嬤,等她的下文。
只聽莊嬤嬤嘆了口氣,道:“太太向我說了當日暖寒會上的情形,幾位姐兒原都是我教的,卻在場面上犯了這些小家子的錯兒,可見是我教得不好,我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緣由,你們雖學了禮,然只學了皮毛,如何行禮、如何說話、如何佈菜,諸如此類的細枝末節,不過是禮的延伸,禮之真意才是關竅,若心中無禮,無敬人之心,又如何能言行不失禮?便是強扭著把規矩禮數做到位了,也不是出自本心,終有一日會露餡兒的,所以我今兒要給姐兒們補上我們的第一堂課,究竟什麼是禮……”
接著,莊嬤嬤開始了長篇大論,把底下幾個才提起精神的又說得昏昏欲睡。
玉菡最受不了人家拽文,她寧可莊嬤嬤打她們幾板子,而後再教她們一遍如何行禮,如何祭祀,如何插花點茶,也不想聽那些大道理,因此她如坐針氈,一會兒手撐著腦袋望著窗外發呆,一會兒撫撫自己堆雲髻上簪的簪子,一會兒低頭數手爐上的花紋有幾瓣,東摸摸西摸摸,沒個消停。
玉菁雖坐得端正,卻並不認真聽莊嬤嬤的說話,這些陳詞濫調她在五六歲啟蒙時便聽過,那以後她把知識記在心裡,平日也是按聖人之言修身行事,她認為自個兒已學成了,今兒過來只是陪幾個妹妹學習,而莊嬤嬤是師長,又是她母親的陪房,她不能不敬著,因此假裝在聽課。
玉芙初時也在聽,後漸漸走神了,最後百無聊賴地捉起那支紫毫在稿紙上默寫她才抄過十遍的《女誡》,全不管上頭在說什麼。
茵茵一手撐著腦袋,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