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回府(第1/2 頁)
然而總想著別人,便會委屈了自己,這滋味兒她再清楚不過了,於是她叫住走到門口的店小二,“你們這兒最招牌的酒是什麼?”
“杏花酒,小娘子要來上一盅麼?”
“來一盅罷!”
九思哥哥總在為旁人著想,那她就要為他著想。
她懷揣著一點秘密的歡喜在這兒坐等,默默地等,然而等啊等,等到竹葉青上來了,她那壺果子酒都冷了他還沒過來,她只得命小二把兩壺酒先溫著,她戴上幕離,起身下樓。
陸九思的長隨就在一樓喝酒,他告訴茵茵:“九爺說要去外頭走走,小的跟上去,九爺不許,也不拿傘,小的只得在這兒等著了。”
此時屋外的雪已越下越大,如鵝毛一般,茵茵於是命蘭香帶上九思的傘,主僕二人一起撐傘出門,而後據酒倌說的,往杏花林裡尋去了。
雪下得很大了,不多時便在地上積起薄薄的一層,掉光了葉子的杏花樹幹上,也覆了一層薄雪,因沒有葉子的遮擋,舉目望去,景色一覽無遺,要尋人不是難事。
他們穿過一排又一排的杏樹,風雪直拍到臉上來,終於在某處望見那個立在枯木前遠望的身影,他雙手背在身後,在風雪中紋絲不動,頭上身上落滿了雪,真如一株挺直的雪松,茵茵想起柳從心方才說她的話——是個白頭翁了。
“九——”蘭香張口欲喊,茵茵立刻捂住她的嘴,向她重重搖頭。
蘭香會意,等茵茵把手放下來,輕聲道:“小姐您瞧,都成了雪人了,咱們再不把傘送過去,九爺就要凍著了。”
“咱們別上去打攪,我想九哥他心裡一定不好過,”茵茵道。
她們在離他不遠處看著,等著,天地間萬籟俱寂,唯聽見大雪簌簌落下的聲音。
她與他的緣分開始於那日的遊廊轉角,其實他與旁人沒甚不同,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但不知為何,她會不自覺在他身上賦予想象,在這樣的想象中,認識他,哪怕才只見過幾面,說過幾句話,她也私心將他看作這府裡與自己最親近的人。
譬如此時此刻,興許九思只是在看雪景發怔,而茵茵卻將他看作是被女子拒絕,心中傷痛,在這裡淋雪,她想象他的痛苦,彷彿那痛苦加諸在自己身上,因而不由自主對他心生憐愛。
傘面上應當鋪上一層細雪了,茵茵撐傘的手感到沉重,終於,九思轉過了頭。
在看見茵茵的一瞬,他呆住了,旋即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一面撲撣身上的雪,一面走向她,“妹妹怎麼過來了,也不叫我,等了許久了罷?”
茵茵撐著傘迎上去,“我也才來一會兒,見哥哥看得入迷,不敢打攪,”她在他面前站定,看見他眉上也沾染了白色,不由自主將傘舉起來想遮過他的發頂,但忖了忖,又覺行為不當,於是放下來,看了眼蘭香。
蘭香會意,將一直拿在手裡那把青色羅傘遞過去,九思接了,撐起來,道:“走罷!”
他身上的雪已全都抖落了,但雪覆在身上洇溼的痕跡仍在,額前兩縷發也是溼乎乎的,有些粘黏在臉上,狼狽不堪。
茵茵便提議:“哥哥去酒館裡把衣裳烘乾再啟程罷,我點了這兒的招牌杏花酒,先喝了暖一暖身子。”
九思卻說不了,他舉目望了眼四周,道:“雪愈下愈大了,路不好走,還是趕緊回去,向老太太交差。”
“可是……”
“走罷!”
茵茵再三請他進酒館暖身,他也沒答應,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明面上是茵茵的兄長,實際與她並無親緣,因此算半個外男,如此身份是不該與茵茵獨處的。
茵茵拗不過他,只好跟隨他去往官道上,而後各自入了各自的轎子,啟程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