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崎路嵐寒(七)(第1/2 頁)
如果顧平蕪此刻沒有這麼疲倦,足夠清醒,她就會發現自己的手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因為在聽到陳恩雨說出的“提議”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可恥。
陳恩雨,大風……甚至是ko哥,他們憑什麼認為在她經歷過那樣無形的精神挫傷後,還會對蔣行依然念念不忘?
她起初對蔣行的執念,歸根究底亦是源於自己對滑板求而不得的遺憾。
事到如今,陳恩雨怎麼還會如此自信,以至於將她顧平蕪放在一個卑微奢望“平等競爭”機會的位置。
陳恩雨以為會得到她什麼樣的回答?
感恩戴德嗎?!
顧平蕪無聲剋制住慍怒,臉色白得幾乎沒有血色,而就在這時候,她看到陳恩雨的表情露出一絲驚豔。
是看到美好事物時,本能會露出的神色。
她下意識回過身,就撞進一個人懷裡。
熟悉的柑橘調的香水味,他極其自然地擁住她,腕上的綠水鬼便輕輕磕在她肩頭,傳來微涼的溫度。
有那麼一霎她屏住呼吸,真切地聽到胸膛裡震盪著的自己不規則的心跳聲,卻是第一次,她篤定地相信那不是因為畸形與病變。
或許——或許。
或許她真的有過心動。或者,早已不止是心動。
譬如刻下。
一整天被池以藍冷待的患得患失,重遇蔣行的衝擊,和陳恩雨肆無忌憚的言辭……鋪天蓋地的委屈終於有了宣洩的出口。
她像孩童一樣緊緊攥著他衣襟,將頭抵在他肩上,再三克制,喉嚨生疼,卻還是沒忍住哽咽的音調。
“你怎麼才來。”
池以藍看到微信時,已經是訊息發來五分鐘之後。
顧平蕪的所有試探他都可以視而不見,唯獨這一次不可以。
撇開其它不談,他還是她六哥,儘管她早已不記得所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孩提歲月,他仍固執地認為自己對她有責任。
無論哪一種責任,他都該護她周全。
他和大風分開後,獨自找過來,遠遠便看到林蔭路上有人。
即便只有一個輪廓,他也能認出那是顧平蕪。可還沒等他舉步過去,就見顧平蕪身後有一個人追過來,攔住了她。
兩人站在原處,似乎是在聊天。
可保持距離的姿態,又分明在昭示關係的疏遠。
池以藍走近了,才發現顧平蕪正側對著他的方向,雙手緊攥,瞬也不瞬地注視那個陌生的女孩。
他聽到那個女孩說,你幫一幫蔣行。
又是蔣行。
池以藍皺了下眉,看到顧平蕪明顯不對勁的表情,走過去抬臂要攬住她,她卻恰巧回頭,像是電視劇裡常有的橋段那樣,猝不及防撞進他懷裡,仰起頭。
盈盈的眸子清透幾可見底,如果不是早知她揣了一肚子小心機,恐怕這輩子都會被她神不知鬼不覺騙過去也說不準。
他合了合後槽牙,才忍住不去看她的眼睛,轉頭,視線帶著壓迫地看向陳恩雨,話卻是在問顧平蕪。
“你朋友?”
顧平蕪搖了搖頭,只說:“我們走吧。”
池以藍將鋒利的視線從陳恩雨身上移開,化作沉冷而溫和的湖,要將顧平蕪溺在其中似的,聲音很輕地斥道:“沒帶藥還敢出門?”
語調是冷漠,姿態卻掩飾不住迴護和親暱。
顧平蕪沒言聲,被他摟著返身離開。
陳恩雨情緒複雜地愣了兩秒,一時衝動地在背後問道:“顧平蕪說她訂婚了,你是她未婚夫嗎?”
池以藍皺了皺眉,懷裡的人卻輕輕拉住他衣袖,半真半假示弱道:“我累了,想快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