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於絕望之處(7)(第1/1 頁)
一陣陣疼痛從腹部糾起,像有人狠拽子宮一樣,疼得令人窒息。
我原本坐在餐廳裡,勉強吃過中飯正在休息,黑膠皮工棚的餐廳十分簡陋,四處漏風,邊上放破爛消毒櫃、簡易燃氣灶的地方,墊了兩塊木板,以防下雨浸水。
中間就只有一張木桌,這木桌手藝很粗糙,只是一塊木板配四條長短不一的桌腿,再胡亂釘上幾根橫條,就算作罷。
我就坐在這木桌邊,一條木製條凳上。潮溼的熱氣持續從泥地中噴湧而出,燻蒸得本就腹痛的我更加難受。
不行,我不能在這兒坐著了,我要回去躺著。
我忍著疼,站起來,勉強邁步回到旁邊的臥室,老舊木板床上並沒有涼蓆,而是一床簡單的棉麻套被,我蓋上被子猶覺不足,肚子和身體都是在寒涼得很。
我爬起來,翻箱倒櫃,把一床冬日蓋的厚毯子和一床厚棉被拿出來,全部蓋在身上,又暖了一會兒,才覺得那沒那麼冷了。
不知道這種寒冷是不是錯覺,總之我的汗層出不窮。
炎熱夏日的蟬鳴聒噪得我頭腦發昏,身下卻像被人緊攥住子宮,再用冰凍過的鐵錘反覆錘打。
我凍得渾身發抖,甚至手腳不由自主地捶床板、牆壁,這樣並沒有讓我感覺好一點,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很想睡覺,睡著了就不會痛了。
以往我也都是這樣做的。
但是今天我做不到了,我的身體痛得我無法入睡。
沙場記賬的一個姑姑看見我這樣,走過來問我怎麼了,聽我說了情況之後,又給我揉起了肚子。
牤牤聽到我在屋裡捶床板,在外面罵了我幾句,問我在幹什麼。走進來看見我痛苦扭曲的模樣,也嚇了一跳。
她說要去給我燒熱水喝,那個姑姑勸住了她:“我現在打個電話給元總吧。她這樣不上醫院不行了。”
牤牤有些訕訕的,坐下來,接替了那個姑姑給我揉肚子。
其實我並沒有因為按揉而變得好起來,只是我已經痛得沒什麼力氣了,我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我想我現在這樣,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四十多分鐘後,爹爹的車開到了沙場,不知什麼時候,他換了一輛皇冠,我聽牤牤說過,這輛車花了四十多萬。相比起那輛灰撲撲的北京現代,這輛黑色的皇冠確實寬大了許多。
爹爹從車上開門下來,臉色比我還黑——我是慘白,他是生氣。
他罵了我幾句,好像是我耽誤了他的事,他原本準備去談什麼生意的。
我曾經覺得爹爹長得很像張衛健,我和年輕時期的爺爺、以及我爹爹,傳承的都是和張一樣的面相,柔和的線條,大大的眼睛,臉頰有肉,顧盼生輝。
但是當他發怒的時候,他難看的像是地獄裡的魔鬼。
我當時甚至顧不上難過了,只是如今回想起來會難過。我當時只是在痛苦的基礎上,又增添了害怕——我給爹爹添麻煩了。
我不記得自己坐在副駕駛還是後座了,我只記得那時候,車開的很快,但是爹爹敞開窗戶,吹進來的風凍得我渾身發顫。
我口齒不清地請求牤牤幫我把窗戶關上——由此推斷,當時我應該坐在後面,爹爹開車:()從精神病院走出來的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