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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在了他的懷裡,未曾留下隻言片語。
那一刻,想要毀天滅地的暴戾情緒將他席捲,絕望如江河奔流之水,已將他淹沒。
鮮血流淌,一縷縷,一寸寸,染紅了這落星湖的水。
當他清醒過來時,面對的,已是遍地的屍體,以及那被他踩在腳下,尚存一息的少陽。
少陽被他這般踩腳底,那蒼白無比的面上卻無一絲怒色,反而是一片死寂。
他猛地咳嗽了幾聲,又咳出了血,眼角發紅,胸口亦劇烈的起伏著。
良久,才見他望向頭頂那一片青穹,似喃喃自語:&ldo;我,竟還是親手殺了她……&rdo;
當逢熙將那白骨劍刺進少陽的胸膛時,他周遭的一切便開始變得模糊。
如水流動,一切都在瞬間融化成一片紅色。
而他立在這片境地之中,開始不斷下墜。
黑暗襲來,撕破虛空,他控制不住的閉上眼,往更深的深淵跌去。
一夢驚醒,逢熙徹底清醒過來時,腦海里仍是那個姑娘衣衫染血,在他懷裡沒了呼吸時的模樣。
一時間,夢境還是現實,他竟有些分不清。
那樣刻骨的悲痛與仇恨太過真實,真實到他在這一場漫長的夢中漸漸忘記了現實的自己。
似夢非夢,那樣真實的痛感,讓他徹底迷失在了其中。
故而便是此時夢醒,他也還是有些恍惚。
窗外樹影搖晃,月色斑駁,仍是寂靜深夜。
逢熙下了床榻,只著一身單薄裡衣,便走到窗邊靜立。
廊前燈火未滅,遠處碧湖泛波,月光柔和,涼風拂過,簌簌聲響。
天有些涼了,夏日過去,秋天已至。
逢熙忍不住隔著窗,偏頭朝那迴廊盡處看去,墨瞳中光華明滅,深邃惑人。
在那盡頭,曾有個小姑娘住著。
她膽小,貪吃,還怕疼,卻也敢寫大膽的情書給他。
沒有文采,就抄詩集上的情詩。
寫不出一手好字,便將更醜的畫畫在信封上。
說她膽小如鼠,可在某些事情上,她又比旁的人大膽。
若說她膽大,可她卻偏偏連正眼看他都不敢,只敢偶爾偷偷看他幾眼,又莫名的傻笑起來。
她沒有傾城之貌,亦沒有太多的過人之處,在這最不缺美人的深宮之中,她到底只是渺渺一粟。
然而……令他無法迴避的是,面對這樣的她,他的確已經動心了。
或許是因為那幾場莫名的夢,或許是因為那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又或許,是因為她那些大膽的情書。
當他終於察覺自己的變化時,一切,都為時已晚。
可面對她,他卻只能選擇逃避。
她到底是個還未滿十五歲的小姑娘,他無法確定,她的這番心思,能維持多久。
畢竟天下之大,她年紀尚小,還未見過更多的人。
他不確定她眼中的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或許在她看來,他是這大魏的國師,會占卜,知天命,為國為民。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的確確就是朝臣眼中的神棍,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光復大越。
她或許不知道,他並非是良善之人,他也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若有一日,她發現她看到的屬於他的一切,都是假象,那又該如何?
他從來不是猶豫不決之人,拒絕她,也是他思慮過後的最好選擇。
且不說她身後那手持結夢珠,掌控他和她夢境的幕後之人,究竟有什麼目的,單單只是他肩上的重責,就無法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