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前朝皇族(第1/2 頁)
跟在澹臺衍身邊的,明面上只有雲旗和聞溪。
臨漁一手易容術出神入化,一人千面,每張臉都有各自的身份。
至於他的真實樣貌,不過是一個慣愛眠花宿柳的浪蕩公子。
鹿隱則不同,他是藏在風中的暗箭,不見天日,殺人於無形。
狂風捲過沙礫,勁草摧折,荒山之上烈焰灼灼,吞吐著一切生機。
鹿隱,代表著摧毀一切的破壞力。
澹臺衍走到書案前,提筆沾滿濃墨,懸腕落筆,雪白的宣紙上落下兩個字:賭坊。
今日起鬨鬧事的,可不只有一個老賴。
鹿隱打了個手勢,詢問要解決到什麼程度,一條胳膊,一條腿,還是一條命。
澹臺衍腦海中浮現出賭坊早先那一幕,那些赤裸而油膩的視線,以玩笑的名義掩蓋的下流。
還有顧北檸繃緊的身子,冰涼而顫抖的指尖,下意識屏住的呼吸。
在那一瞬間,他確實動了殺心。
可是不行。
厭恨和殺心來自於對顧北檸的憐惜,是私情;寬宥和饒恕來自於上位者的氣量,是國事。
家國天下和兒女情長,一個繫著黎民蒼生、朝廷社稷;一個則是心海之上生出的最真實、最獨一無二的渴望和慾念。
自古兩難全。
澹臺衍沉默地站在那,蠟燭一寸寸燃盡,筆鋒上飽蘸的濃墨滴落,沿著宣紙的紋路洇開。
罷了,他扔下了筆。
鹿隱眼中浮現一絲不解,他明白澹臺衍此舉的意思,這是要取消先前下達的命令,今日賭坊中的人將會逃過一劫,不丟命,也不丟胳膊。
只是他跟在澹臺衍身邊多年,這位被他們奉為主君的人物,向來落子無悔,從未有過這般再三猶豫不決、出爾反爾的時候。
澹臺衍沒有解釋,只是打了個手勢讓鹿隱退下。
家國天下和兒女情長,大概永遠都是一個無解的兩難選擇,但對於澹臺衍而言,兒女情長永遠都不會位於家國大義之前。
……
天色將明未明時,万俟出現在了叡謨殿的門口,黑色長袍曳地,金色的發冠上波光流轉。
一根漆黑的羽箭射入他身前的地磚,入地三寸,緊貼著他的鞋尖。
万俟抬頭看去,一個瘦削又孤傲的身影坐在屋頂,銳利的下頜線宛如見血封喉的利刃,雙眼淬了鋒芒,那是由死亡堆砌而出的漠然,肩胛微微聳著,像是蓄勢待發的孤鷹。
他單屈著左腿坐在屋脊之上,蒼茫天穹之下,獨他一人。
“鹿隱?澹臺衍竟把你調了回來嗎?”
鹿隱並未看他,只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中的彎刀。
“忘了你不會說話了,耳朵也不好用……”万俟從袖中拿出一份冊子,晃了晃,大聲道,“是你家主子讓我來的,他可給我下了命令,天亮之前要把這東西交給他。”
這話自然不是說給鹿隱聽的,畢竟他聽不見,這話是說給屋內的澹臺衍聽的,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說給聞溪聽的。
殿內傳來輕微的響動,有朦朧的燭光從窗中透出。
鹿隱利落地翻下屋脊,輕巧地落於地面,他單手拔出那根入地三寸的羽箭,失意万俟進去。
万俟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問道:“你到底是真聽不見還是假聽不見?”
鹿隱沒有作聲,也沒有看向他,眼底平靜無波,不起波瀾。
万俟不再多問,只輕笑著搖了搖頭,進到了屋內。
叡謨殿內燃起了燈,聞溪對万俟見禮之後,便快步走出了大殿。
“他這是要去哪?”
“去請白玉京和顧北檸。”
澹臺衍舉著燭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