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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聽寧從衛生間出來,就躺在床上發呆,外面又下起了雨,彷彿又回到了她腳傷臥病在床的時候。
那天她腳受傷,家裡除了秦美霜,還有一個親戚在。秦美霜很少跟人介紹許聽寧,越是有人在,她越喜歡冷著她,有時家裡來了遠房親戚,眼神不好的,還以為許聽寧是保姆。當然,更多的時候是不知道她的存在。
對此許聽寧樂得自在。
只是那天不湊巧,她磕到了腳腕,倒地那下動靜太大,一個女孩聞聲跑上了樓。
霍小蕊學中醫,檢查完許聽寧的腳,又摸了摸她的脈,聽到張姐說她是霍涔的妻子,表情古怪了一下。
要臥床和喝雞湯都是霍小蕊說的,她想那個時候,霍小蕊應該就已經號出了她的脈。
至於為何不戳穿,她也不知道,也許是連遠房親戚都知道,霍涔並不想要孩子吧。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許聽寧刷起英語題。做卷子是她讓自己平靜的方法,從高三複讀那年開始,效果奇佳。
許聽寧的復讀,對於所有人都是意外。她成績一直不錯,也非常穩定,可最後一門外語卻只考了62分。
許鵲清比她還難過,剛出成績那三天幾乎滴水未進。
與此同時,家裡的電話從未停過。這一年,許鵲清帶的班級成績格外好,學生報喜,家長感謝,校長也打來了電話,周邊學校已經發來了講座邀請,讓她準備演講的稿子。
許鵲清撐著乾裂的唇,應付著所有人,掛了電話,卻捂著臉哭了。
復讀的手續是許鵲清親自去辦理的,還在二中,全程沒有徵求許聽寧任何意見。
許聽寧在復讀前的日子一直很沉默,直到高四開學的那天早上,她揹著書包準備出門,才跟許鵲清說了高考結束後的第一句話。
她說:“媽,我這次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然而復讀這一年又發生了許多事,許聽寧覺得許鵲清一定是也察覺到她的狀態,所以給了她另一條路——藝考。
許聽寧美術不錯,可那都是以前許鵲清按著她頭,逼著她學的。如果沒有外力逼迫,她連畫具都沒主動拿出來過。
她一直認為美術是要當作藝術來追求的,如果沒有追求之心,那握著畫筆的每一刻都只會是一種折磨。
可她也說過的,這次不會再讓老媽失望了。
許鵲清早早幫她選了一所外省的綜合類大學,學校不錯,但是藝術類並不是強項,分數線不會很高。她這樣不穩定的成績在文化課生裡沒有優勢,放藝術生裡倒是可圈可點。
所以說折磨,有時候也是另一種捷徑。
許鵲清甚至幫她選好了設計專業,說這是基於她當下成績和未來發展的最好的選擇。
那種感覺很像是包辦婚姻,門是門當戶對了,但心裡就是空落落的。
許聽寧想要自由戀愛,她愛的是文學,整整高中三年都是衝著z大文學院去的。z大就在本市,她賴皮讓霍涔騎腳踏車,載著她去踩點過好幾次。
後來她復讀,霍涔倒是去了她最愛的z大。他讀金融,追著文學院的校花,風光無限。
這些事許聽寧當然想起來,都酸得不行,此刻她胃裡更像是臺洗衣機,攪著一桶陳年的醋,她扔下筆,捂著嘴衝進衛生間,吐了起來。
昏天暗地,渾身無力,她還未體會到迎來生命的幸福,先迎來了孕吐。
她拿起電話,想撥霍涔的號碼,想了想,又放下了,還不想跟他說。
霍涔當晚沒回來,隔了一天才回來接她去醫院。
坐上車,許聽寧得出結論:“看來我爸病得不重。”
霍涔緩緩打著方向盤,和聲說:“剛回來比較忙,昨天真沒抽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