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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青家的捱了罰,自然越發將廚房守得緊了,將鑰匙都別在腰裡,忙重新做了飯菜蒸了包子送上來,那包子捏成小兔子模樣,用紅豆點著眼睛,分外靈動可愛,虎哥兒一見,果然喜歡,立刻便嚷著要吃。
琳琅又拿了捏成小老鼠模樣的小米麵饅頭,拇指大小,虎哥兒也歡歡喜喜地吃了。
楊奶奶見狀,笑道:“果然還是你有法子。”
用畢飯,琳琅又吩咐道:“橙子跟鹽旺媳婦做活,橘子跟棗子隨苗青家的燒火洗菜。”
秋菊微微一頓,下去吩咐了。
那幾房下人原本各有心思,如今見琳琅手段非常,各樣粗活做將起來,不覺都被磨平了些性子,隨即老實起來,偏秋菊下來吩咐時,橙子穿了件大紅襖兒,梳著溜光的頭,眉黛遠山,眼顰秋水,扎著松花汗巾子,在一干青衣僕婢中分外搶眼。
秋菊眉頭一皺,指著她道:“早先奶奶已經吩咐了,下人一概只許穿青、灰、褐並老綠等顏色的衣裳,誰許你穿大紅衣裳的?梳著這樣的頭?快脫下!”
橙子仗著自己原出身大家,便乍著性子道:“我以前在劉尚書家就沒這規矩。”
秋菊冷笑道:“劉尚書家早抄了,現今你是我們楊家的奴才!我們府上有我們的規矩,別把劉尚書家的規矩帶到我們這裡來!告訴你一個乖,好好地換下這衣裳去做活,別想著那些攀高枝的事兒,倘若不服,立時便回了奶奶,攆了你出去!”
橙子漲紅了臉,怒道:“你也不過是個丫頭,怕還不如我呢!在這裡充什麼大丫丫頭?我以前可是劉尚書太太的貼身丫頭,你有什麼本事能比我?”
秋菊乃是莊稼人出身,原是家裡窮得過不下去了,又遇到天災人禍,方一家賣身為奴,容貌平凡,膚色黝黑,自然不及橙子這等在大戶人家嬌養出來的丫頭皮肉細嫩,面目標緻,橙子便以為喜,覺得自己原是劉尚書太太身邊的貼身丫頭,本就該取而代之。
棗子模樣雖比橙子略次一等,卻也勝過秋菊良多,在一旁只管點頭贊同,神色間對於秋菊頗有輕蔑之色,顯然也有心取代秋菊做琳琅的貼身丫頭。
秋菊聽了橙子的話,也不理論,一徑回了琳琅。
琳琅正教虎哥兒認字,聞言,唇畔揚起一抹諷刺,早在見到這些下人時,她就知道其中有幾個不安分,也細細打聽了他們的來歷,右手仍舊握著虎哥兒的手寫字,口內卻道:“既她這麼記掛著劉尚書家,叫毛大家的來,送她去給劉家給劉太太使喚,也算是奴歸原主。”
秋菊一怔,萬萬沒有料到琳琅竟會攆橙子走。
琳琅抬頭看她神色,淡淡地道:“我們家本就用不得那麼多人,四五家也就夠了,她既記掛舊主,我就成全她這片孝心。”
秋菊吶吶道:“那劉尚書的太太在哪裡?”
琳琅想了想,道:“聖人恩典,劉家雖然抄了家,劉尚書也砍了頭,兒子流放,劉太太並兒子媳婦和孫子卻是無辜,故賞了三間房舍與他們在北城住,家常靠賣些針線做活,日子艱難得很。你叫毛大親自駕車,送她過去罷!”
琳琅一招殺雞儆猴,果然震懾住了那十來個人。
橙子之母油旺家的原本就倚仗女兒生得比人標緻,著實妄想往上高攀,如何捨得與女兒分別,只哭著進來磕頭,道:“橙子無知,求奶奶開恩,別叫我們一家分離。我們做飯、梳頭、鋪床疊被、端茶倒水等活計都做得。”
琳琅慢慢地道:“我倒是常施恩於人,只是偏有人拿我的規矩當耳旁風。”
油旺家的連連磕頭,道:“奴才們再也不敢了,自此以後必定本本分分地做活。”
琳琅淡淡一笑,將橙子眼裡的不服盡收眼底,道:“我卻不信你們能改過自新呢!不過我也不會叫你們一家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