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1/4 頁)
不堪,不會再在瞼頰兩旁飄蕩了;可是態度與眉目之間自有一種難以想象的尊嚴,籠罩著她過時的裝束和逝去的紅顏。波唐杜埃太太那雙皺襉重重而發紅的眼睛,分明是望彌撒的時候哭過的。她犧悃惶惶的走著,頻頻回頭,好象等著什麼人。而波唐杜埃太太的回頭張望,就跟米諾雷醫生的踏進教堂同樣是當地的一件大事。
一般承繼人聽了老人的回答正在那裡發愣,瑪森太太卻追上來問:“波唐杜埃太太找誰啊?”
“她找本堂神甫,”公證人迪奧尼斯說著,把腦門一拍,好似忽然想起什麼以往的事或忘了的念頭。“我有個妙計在此,你們的遺產沒問題了!好,咱們上米諾雷家痛痛快快的吃飯罷。”
承繼人們隨著公證人急急忙忙到車行去的情形,誰都想象得出。古鄙陪著他的老夥計但羨來,手挽著手,湊近他的耳朵,賊頭賊腦的笑著,說道:
“喂,鎮上很有些風騷的婆娘呢。”
那位良家子弟聳了聳肩膀:“那跟我有什麼相干?我發瘋般的愛著佛洛麗納,她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兒。”
古鄙道:“什麼佛洛麗納?是誰啊?你跟她這麼親熱,居然叫她小名了嗎?我太喜歡你了,不能眼看你被那些女人迷昏了頭。”
“她是赫赫有名的拿當的情婦;可憐我一片痴心毫無用處,我向她求婚,她乾脆拒絕了。”
“風騷的娘兒們有時頭腦倒很冷靜。”
“啊!你只要見到她一面,就不會說這種話了,”但羨來有氣無力的回答,表示他的確是一往情深。
“倘若你把逢場作戲的玩意兒當了真,破壞你的前程,那我一定把這個臭娃娃打個稀爛,象《肯納爾沃思堡》裡的瓦內打死阿彌·羅布薩特一樣。”…古鄙說話時那種熱誠,連邦格朗也可能上當,信以為真的。“你要娶老婆不是娶哀格勒蒙家的,便是娶杜·魯弗爾家的,要一個將來能幫你進國會的才行。我的前途都在你身上,我不能讓你胡鬧。”
但羨來回答:“噢,憑我這份傢俬,不是儘可以亨享福嗎?”
兩人站在車行外面的大院子裡說著話,澤莉遠遠的招呼他們,對古鄙嚷道:“喂,你們倆交頭接耳的商量什麼呀?”
醫生進了布林喬亞街,不見了;他象年輕人一樣腳步很輕快的回到家裡。那件轟動奈穆爾全鎮的大事,就是最近一星期在這所屋子裡發生的。要讓讀者徹底瞭解這故事和公證人暗示承繼人的話,我們必須補敘一下。
醫生的老丈人瓦朗坦·彌羅埃,是有名的洋琴家兼樂器製造家,也是法國最知名的一個大風琴師,死於一七八五年,遺下一個晚年的私生子,經過正式承認,歸了宗,但是個荒唐透頂的不肖子弟。老人臨死,連看到浪子來送終的安慰都沒有。他名叫約瑟夫·彌羅埃,是個歌唱家兼作曲家,用假名在義大利劇院下了海,帶著一個年輕姑娘逃到德國去了。老丈把這個的確極有才氣的兒子託給女婿,說當初沒有娶約瑟夫的母親,完全是為了保全女兒米諾雷太太的利益。醫生答應把老人的遺產分一半給浪子,那時樂器製造廠已經盤給埃拉爾了。米諾雷又暗中託人尋訪約瑟夫;有天晚上,格里姆告訴他說,那藝術家進過一個普魯士的聯隊,開了小差,改名換姓,不知去向了。
約瑟夫·彌羅埃天生的聲音很迷人,身段既好看,瞼也長得漂亮,特別是一個格調高雅,才思橫溢的作曲家。霍夫曼…描寫得很精采的。那種藝術家的浪蕩生活,他過了十五年。到四十左右,他窮途落魄,只得在一八。六年上恢復了法國籍,住在漢堡,娶了一個清白的布林喬亞的女兒。她是個音樂迷,愛上了這位藝術家,一心想幫他追求那永遠可望而不可即的榮名。但受了十五年折磨,約瑟夫還是不會過富足的日子;雖然待妻子很好,可是故態復萌,不上幾年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