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氣量越發宏大的社會人(第1/3 頁)
今晚是個雨夜,秋雨在東京顯得特別陰冷,一個佝僂著的身影沒有打傘,靠著牆角溜到了谷原1丁目3號宅地一家名叫吉田莊的居酒屋前,如鬼魅一般左右打量了一下週圍的街景,掀開簾子鑽了進去。
上野大助抖了抖風衣風帽上的雨水,掛在玄關的衣帽架上,脫掉沾水的皮鞋,彎著腰走進了溫暖的裡間,吉田莊的老闆娘一看他來了,連忙熱情地招呼,這位酒客昨晚消費了不少,喝多了之後還拉著她的手說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話,什麼厲鬼索命、借屍還魂之類的,好在這個人身上有著一種高階知識分子的氣質,即便喝醉了也不敢對老闆娘過於毛手毛腳,加之付得起錢,還給了不菲的小費,老闆娘對他歡迎得很,至少在他錢消耗完以前,吉田莊的大門永遠對他敞開。
“來一瓶尤佳一,一份炸肉,一盤刺身,再來點毛豆和醬菜乾。”
老闆娘連忙吩咐後廚準備上菜,她奇怪地看著上野大助鬼鬼祟祟地縮到方形敞口火塘邊坐下,不與長條吧檯的酒客們閒聊,也不去單獨的小包間自斟自飲,他就喜歡坐在靠門口那邊的火塘邊,好似一邊感受著大廳熱鬧的氣氛,又一邊將自己緊緊地藏進角落,不願意惹起任何人的注意。
上野大助目光呆滯地注視著火塘中燃燒著的無煙木炭,思緒不斷地陷入回憶中,他昨天上午才從精神病院的心理輔導室放出來,得虧醫院的副院長是他同校畢業的老學長,否則他恐怕就得進那陰暗冰冷的精神病隔離審查室待上個一年半載了。
“沒有鬼,絕對沒有鬼,一定是我看花眼了,絕對是竊屍案,清醒一點,上野大助!給我清醒一點啊,混蛋,你再這樣繼續下去,只能成為一個街邊的流浪狗了啊!”
端著酒菜過來的老闆娘見他狠狠地給自己臉上來了兩巴掌,心中一咯噔,心說這個男人該不是遭遇了人生中無法癒合的挫折吧,來居酒屋消費的人形形色色,其中不乏有像上野大助這種一臉頹廢,行為神經質的獨身中年人,他們一般都是遭遇了妻子紅杏出牆、兒子吸食麻藥被抓、公司突然強制裁員、身體突患絕症等一系列的痛苦,只能來居酒屋借酒消愁。
“客人,您的酒菜。”
老闆娘將酒菜擺放妥帖,扶著盤子跪坐在上野大助身旁,上野大助自顧自地給面前的小白瓷杯裡倒滿了一杯燒酒,一飲而盡後,抬頭望向身邊跪坐著的靚麗老闆娘,她是那種穿著傳統和服的成熟型美人,和家裡那個身材變形的黃臉婆年齡差不多大,卻猶如雲泥之別。
“有什麼事嗎,老闆娘?”
“客人,有什麼難事嗎?我口風很緊,或許可以當一個傾聽者。”
在這個社會競爭日趨激烈的時代,為了招攬回頭客,老闆娘也逐漸學會了聽各種客人的嘮嘮叨叨,有時候甚至不用配合酒客們葷段子,當好一個傾聽者就能抓住很多男性酒客的心,這種人基本上都是有色心沒色膽了,有一個貌似紅顏知己的漂亮女性傾聽他們的那些破事就已經算得上是人生中的大滿足了。
“你費心了,現在,我,我還不想說。”
“那好吧,當您願意說的時候招呼我,我就在吧檯那邊。”
上野大助盯著這個身材火辣,氣質不俗的老闆娘背影雙眼放光,他到現在都在不斷地否定中裝出一副正常人的姿態過活,用那位老學長的話說,如果他真是一個潛在的精神病人,他也得將這份潛在給掩蓋下去,否則他註定會被這個社會淘汰,最後成為隅田川或者東京灣中的一具浮屍。
“當所有人都不關心你的時候,你得學會自己關心自己。”
想著老學長意味深長的話,上野大助夾起一片三文魚刺身蘸醬放進了嘴裡,門口的風鈴又響了起來,兩名染著發的黃毛青年有說有笑地走進來,脫了鞋後就開口朝老闆娘那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