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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白走近我身旁,一手撐住桌面,默默地看著我的塗滿白色油脂的臉,我不能夠再忍耐什麼,請求他別盡看我這副怪模樣兒,但他咬住牙根語音沉重地說:&ldo;你的好模樣兒我看得太多了,該看一些你的怪模樣兒。還有,如果我不站在這裡,也會有別人來,你有辦法驅逐走誰呢?&rdo;
小夜鶯和貓頭鷹換好衣服進來了,夜鶯手裡拿著我遺落在盥洗室哩的假珠項鍊,大聲地問霍恩青道:&ldo;牧羊人,你的公主呢?&rdo;
霍恩青也在擦臉,嘴巴一努,說:&ldo;那不是她嗎?在和你的小提琴家談心哩!&rdo;
&ldo;我的小提琴家!什麼話!&rdo;丁香咕嘟著,雙腳頓著地板走來,把珠璉向桌上一放,回過身子便去了。仰著&ldo;挖煤洞&rdo;的徐天茂向她迎去,她一扭身子避開,撞上捧著一大堆面具的林因輝,嘩啦一聲,羊呀鹿呀,全在地上打滾了。
陳教授進來告訴我們《月光公主》贏得第一,大家又叫著跳著拍了一回手;沒有更熱烈的情緒和方法表示高興,因為我們早把什麼都透支盡了。
善後工作一一完成,全班人們離開夜色籠罩下的校院,走入漆黑的公園裡。一路上高聲談笑,不外是我們今晚上怎樣&ldo;了不起&rdo;的成功,坐在第一排的評判員們怎樣露著驚奇讚美的神情,陳教授怎樣的感動得眼中閃著淚光,我們校長的一張臉高興得又紅又亮,同學們怎樣如痴如醉的觀劇,如瘋如狂的鼓掌。一切在成功的幌子下的優點受了誇張,一切事實上存在的缺點受了掩蔽。大家說了笑,笑了說;瑣瑣碎碎,無窮無盡,好像天下大事只有一出《月光公主》。
出了園門,是分手的時候。有人提議吃消夜,大家鼓掌贊成,像將熄的油燈又添進一些油,我們愉快地走進一家點心店。這店裡燈光明亮,乾淨寬敞,因為已近打烊,客人不多。我們吩咐把四張小方桌合成一張大方桌,十幾個人圍坐下來,有什麼便什麼的來了就吃。
&ldo;真精采!&rdo;林斌邊咀嚼邊說,&ldo;最後一幕招得許多女同學都哭了。一個一個偷偷摸摸地掏出手帕擦眼淚哩!&rdo;
&ldo;這又不算悲劇,女同學們的眼淚太不值錢了。&rdo;小羊丁再光笑起來。
&ldo;這還不算悲劇,小羊?&rdo;丁香的眼睛睜得圓圓的,&ldo;兩個相愛的人不能相聚不能算悲劇?不說你們男的心腸硬、冷血、無情,還說我們的淚不值錢?&rdo;
&ldo;我們男人這麼糟?&rdo;莊一夫問。
&ldo;人家說看戲會流淚的人心腸最好,最多情。&rdo;小鹿徐天茂永遠是丁香的應聲蟲。&ldo;就像丁香吧,我看她最後一幕邊唱便流著淚哩!&rdo;
&ldo;她戴著面具你怎麼看得見她流淚的?&rdo;小羊笑出兩列整齊潔白的牙齒。
徐天茂無話可答,瞪著眼問道:&ldo;你說《月光公主》不算悲劇,難道是喜劇?是不是?&rdo;
丁再光拿起小毛巾一抹嘴角,說這是陳教授的超現實而又不離現實所虛構出來的故事。一個公主根本不可能愛上一個牧羊人,如果真有這回事,他們兩人又能夠結婚,將來的結果才真的是個悲劇了。
&ldo;哼!你這個市儈小羊,只要有愛,分什麼貧富貴賤?&rdo;丁香說得理直氣壯的。
&ldo;真是的,愛是沒有條件的啊!&rdo;徐天茂看了丁香一眼。
&ldo;愛不是沒有條件的。&rdo;丁再光說。
丁香大噓,比牧師聽人說不信耶穌,老處女聽人說失去貞操,還要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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