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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瞬間,她又看了敖烈一眼,她想,這也應該是今世的最後一眼了,三年前這個男人將自己一路艱險帶到蓬萊,又陪著自己一直辛苦走到今天,轉身這一眼裡,她依然是心懷感激的。當年濟南城裡那個滿面書生氣的少年,今天終於長大了,成親了,有人照顧他了,多好啊。其他往事,就都當一場幻覺吧。
想到幻覺,夏魚心中卻電般閃過一光。適才在後山,不是親眼見到立鏡為渾焦所害嗎,可是剛才崑崙真人率三徒離去,夏魚又分明看見了立鏡跟在身後!夏魚停住,看著敖烈,這一切都真實嗎?莫非這才是幻覺,這才是假象?夏魚心中燃起一絲火光,她拍了拍自己臉龐,感覺不甚真實,索性一把扯開頭髮,仍是感覺不到疼痛。
卻聽得耳邊有個崑崙弟子鬧道:&ldo;聽聞掌門的龍族有定情之信物,為海底之罕見,今日大喜,還請掌門拿出讓我們見識一下啊!&rdo;眾弟子均歡聲應和。
敖烈立時面色暗淡,怔住不予言語,眼角那顆淚水還是未能逃脫,順著鼻翼流了下來。眾人見狀瞬時無聲,萬紫聽聞氣氛不對,也站立起來。夏魚知道該物歸原主了,輕輕取下頸前那枚海底之睛,緩緩走到敖烈面前。
敖烈大驚大喜,大喊一聲:&ldo;夏魚!&rdo;萬紫紅妝一震立時扯下頭巾,驚道:&ldo;夏魚!&rdo;
夏魚無力再看他倆,將海底之睛放在身前桌上,輕聲道:&ldo;恭喜了。&rdo;回頭轉身,瞬間移動到了大殿門外,又一瞬移,消失在了眾人眼中。
廳內一陣驚呼,眾人面面相覷。敖烈如大夢突醒,問萬紫道:&ldo;剛才可是夏魚?&rdo;萬紫指著桌上的海底之睛,略微點了點頭。敖烈一把抓起那珠鏈,剛轉過身卻被萬紫緊緊拉住胳臂,大聲道:&ldo;你明日再去尋她,我絕不阻攔,但現下你我成親之夜,能否給我一點顏面?&rdo;
敖烈垂目道:&ldo;既已行禮,你我今生已是夫妻,你先回西海吧。&rdo;言罷用力扯下胸前紅花,疾步衝出殿外。
只是崑崙茫茫,哪裡尋得到夏魚身影,敖烈如發瘋了一般,在山野,在林間,在河谷,在雪頂,他奔跑著,呼喊著,從黃昏到子夜,從子夜到黎明,他也沒有了靈魂,荊棘劃爛了他的錦衣,膚破血流也感覺不到半點疼痛,他知道夏魚還在這座大山中,他甚至想,就這樣跑到虛脫而死也好,至少是死在尋找夏魚的路上。
夏魚在那座雪峰頂上,靜靜坐了一個晚上。
她又摸了摸自己臉頰,仍是沒有一滴淚水,她甚至覺得奇怪,為什麼心痛至此,自己卻沒有哭出淚來。
也許淚水是需要魂靈的,殿內那一眼一瞬中,這顆心已然死去,再沒有了魂靈,也便沒有了眼淚,夏魚想。
看著頭頂那彎熟悉的明月,她想起了去年來崑崙的第一天,敖烈與自己共傘而出的那個夜晚,那日也就是在腳下這座山峰上,在眼前這線山崖邊,敖烈親吻了自己的臉龐。那是敖烈第一次親吻自己,那也是夏魚此生第一個親吻,也許這就是我今生的唯一親吻了吧,夏魚對自己說。
月朗星稀,寧夜清風,多好的良辰美景啊,夏魚回頭看看崑崙主峰,心中疼痛苦苦笑了。最是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此刻敖烈該是如何春風得意,萬紫又該是如何心滿意足。從此這個男人與自己再無半分幹係,可是自己到底要如何去做,才能徹底忘掉這一切呢。
天色漸明,腳下雲層慢慢升起,夏魚看著那茫茫雲海,緩緩站起身來。天大地大,再該往何處而去,餘生漫長,又該要如何渡過?夏魚茫然,不知所措。
迷茫間夏魚突聽見身後遠處傳來林葉撥動之音,夾雜著腳步聲和那個熟悉的男音,沙啞嘶喊著自己的名字,迴蕩在山間。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