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選擇(第1/3 頁)
鞠子洲呆坐當場,看著陳琅的背影,很是困惑。
按照反應來看,陳琅應該確實是楊朱學派的人沒有錯。
而自己丟擲去的思想觀念,恰是與楊朱之學最接近,並且更進一步的思想觀念。
——思想上的更進一步,現實裡,往往需要數百上千年的不斷掙扎求索才能夠落實。
楊朱之學,受限於楊朱本人所能夠觀測到的現實世界的束縛,受到他所受教育和立身背景的限制,他所能夠得到的義理,只是在貴族天生高貴的框架之下儘可能追求更多公義更多公平的不得損他人之利,不得以道德綁架強令折損他人利益的理。
在目前血脈貴族仍舊統治世界的現實狀況之下,楊朱的理,顯得格外的偏激乖僻,悖離實際。
也因此,百家之中最受批判的便是楊朱之學。
即便是諸子之中最超然物外的莊周,開口也是必定要罵兩聲的。
而自己所說的話,恰恰是以“為興天下之利而不惜殺天下之害,奪其大利與天下人”為己任的墨家之理,來幫助楊朱之學更進一步,超出時代的桎梏。
但,鞠子洲的話並沒有說完!
辯證關係還沒有理清,思維線索還沒有闡發,現實基礎還沒有給出。
鞠子洲僅僅是給出了一個思維變化的辯證開端!
以鞠子洲的想法,陳琅如果水平足夠,他是應該可以從自己所闡述的理論之中得到一些足以重新整理他的三觀的的理論的。
而之後,他會因為自己沒有把理論完全闡述出來而願意追隨自己。
可現在,陳琅聽了之後,神態上看是有感觸的,人卻跑了!
這是很出乎鞠子洲預料的。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
陳琅一邊思索,一邊遠離銅鐵爐的工地。
完全離開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鞠子洲?”陳琅眸中煥發出最近數年來都未曾有過的光彩。
義理很正確,言辭很懇切。
但陳琅知道,鞠子洲的目的是控制自己。
他的一切言辭和行為的出發點是這樣,而後的一切言辭與行為之中,都會夾雜有一些偏頗的東西。
而從方才的義理闡述之中,陳琅就明晰了一件事情——他自己與鞠子洲的水平,差距太大了。
再繼續聽下去的意願很強烈,但是陳琅知道,自己不能夠再繼續聽下去了。
陳琅絲毫都不懷疑,自己再聽下去,鞠子洲還是可以丟擲更加高深更加完備的義理來。
然而自己,再聽下去,便會徹底淪為鞠子洲的弟子類人,言聽計從,不知道思考為何物,視之為絕對正確,絲毫不加懷疑。
這樣的自己,即便是有著更加完備和高深的義理,也不是陳琅所能夠接受的!
不能接受,便不能繼續與鞠子洲待在一起。
於是他選擇離開。
離開銅鐵爐……離開秦國。
……
呂不韋正在家中讀書。
他是士人出身,家中原本小富,父親平時經商,甚少有時間學習義理和知識,呂不韋年少時候,則偏愛詩書禮儀,並不愛錢財。
可是後來他在老家之中受貴人欺負,家中花了大代價才平息了那位貴人對他的怒火。
那之後,呂不韋心中便萌生了強烈的向上爬的渴望,而越是想要往上爬,便就越是知道金錢和知識的寶貴。
於是他開始經商,從賺取錢財開始,一點一點結交權貴,謀求向上爬的機會。
這個時代是屬於血脈貴族的時代,呂不韋出身並不顯赫,雖然與傳說之中的兵聖呂望有著相同的氏,可家道衰微,脫離了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