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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季文明已經收起了沮喪的情緒，恢復成了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一路都笑眯眯的，偶遇幾個街坊還親切地跟對方打招呼，寒暄幾句。

等他走到家門口，就看見季長源帶著幾個族人站在院子門口，手上還拿著鐵鏟等器具，瞧見他，季長源上前道：&ldo;文明回來了！&rdo;

季文明看向這位不聲不響做了族長的族叔，笑道：&ldo;嗯，勞煩三叔了，大家站在這裡做甚，進去吧，中午了，正好咱們叔伯兄弟幾個一起好好喝一杯。&rdo;

別人一大早就來家裡幫忙平整地面，清理沒燒透的房梁和碎石瓦礫，修繕房屋，怎麼也該好酒好菜地招待對方一頓才是。

誰料，季文明說完這話後，季長源身後幾個族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很微妙，季文明感覺不妙，正想旁敲側擊一番，季長源已經先一步憨笑著拒絕了：&ldo;不用了，時辰還早，你嬸子和幾個堂弟還等著我回去呢，我要沒回去，他們會擔心的。&rdo;

聞言，季文明笑了：&ldo;這有什麼，待會兒派個人去家裡跟三嬸說一聲就是。&rdo;

季長源尷尬地摸了摸脖子，一個勁兒地說：&ldo;不用，不用，真不用……&rdo;

其他人也跟著不住地點頭，都說家裡做好飯了。

季文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沒再勉強，笑道：&ldo;那好，那就多謝諸位叔伯兄弟了，改日文明再向大家道謝。&rdo;

等人一走，轉過身，季文明的臉刷地沉了下來。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昨晚燒毀的房屋地面已經平整好，細碎的瓦礫石子也已經平填到了低矮的坑窪處，沒有被燒毀的房梁拆了下來，碼成一堆，建房子的時候還可以用上，已經燒得發黑或是斷成幾截廢棄木料也統統安放在了院子邊離廚房最近的角落裡，可以劈來當柴燒。

院子裡到處都乾乾淨淨的，若是忽視了中央那一團黑漆漆的地面和少了的房子，跟火災前也沒什麼兩樣。

季文明不得不承認，這位一直素來沉默不多言的族叔做事很利索，也很細心，比起耳根子軟不著調的二叔，難怪伯祖父會更屬意他做族長。

聽到腳步聲，季美瑜連忙從廚房裡跑了出來，欣喜地喊了一句：&ldo;嫂……大哥。&rdo;

她突地改了口，臉上的喜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季文明覺得心裡堵得慌，十一歲那年父親死後，他就一手撐起這個家，眼看讀書無望，他不甘沉寂，像族中的父輩祖輩們那樣做著一份低賤的工，養家餬口混日子，才過而立就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腰。

十七歲那年，他不顧那天是他成親的好日子，拜了堂就隨連校尉帶領的新兵一起去了安順，辛苦掙扎七年，吃了多少苦頭，流了多少血汗，終於苦盡甘來，衣錦還鄉，封官加爵，嬌妻在懷，正該春風得意的時候，現實卻給了他狠狠的一擊。

不但沒有他想像中的風光意氣，就連心心念唸的親人也變得陌生了。在小妹的心目中，他連傅芷璇都不如，在母親心裡他也不是個好兒子，做人做到他這份上還真是失敗。

季美瑜有些怕季文明，見他站在那兒不說話，也不進門，很不自在，搓著手問：&ldo;大哥，你吃飯了沒有？&rdo;

季文明回過神來，搖頭問道：&ldo;沒，你們呢？&rdo;

季美瑜瞥了後院一眼，指指廚房：&ldo;那你要不要進去吃一點。&rdo;

飯廳昨晚也被燒了，他們今天也只有在廚房吃飯了，季文明點頭，走了過去，刻意找了個話題跟妹子拉近距離：&ldo;你們今天中午吃的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