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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淺川閉了閉眼, 腳步不停。
他的腿像是灌了鉛, 每走一步都要不受控制地顫抖一陣,腳底仿若踩在棉花上, 他幾乎感受不到腳下的實地。
可他又不能倒, 在這裡, 只要他表現得稍弱一點,便會立即變成砧板上的魚肉, 成為他人盤中的食物。
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有絕對的實力才能保證自身安全無虞, 溫情和善意聽起來就像個笑話。
腸胃大概是被交戰的魔力和靈力折磨到奄奄一息了,抗議似的一股股向外冒酸水,連帶著心臟都泛起一陣酸澀來。
不知道為什麼, 他現在真的非常非常想莫沉淵。
這感覺來的突然且奇怪,明明他的靈力已經恢復,雖然身體上難受得緊,但應付這些小魚小蝦也還是小事一樁,他目前暫時用不著莫沉淵幫忙。莫沉淵來了,他反倒要添些麻煩去照顧那個走火入魔的傢伙。
可就是這麼突如其來的,他莫名很想見莫沉淵一面,想看他對自己笑一笑,想讓他隨便說點什麼,想聽到他那熟悉的低沉嗓音。
陸淺川摸摸額頭,確認額上都是冷汗,摸起來簡直冰塊一般。
他沒有發燒,更不會燒糊塗。
卻莫名其妙地起了這樣的糊塗心思。
心裡狠狠唾棄自己一陣,陸淺川用力揉了揉額角。
也不知莫沉淵走火入魔到什麼程度了,他不去盡力尋找毫無蹤影的師弟,反倒在這裡想這些無理取鬧的事情,簡直不像話。
他深吸一口氣,沉默地望著前路,路人紛紛躲避他的視線,給他讓出一條平坦遙遠的石板路來。
陸淺川順著他們避讓出的小徑緩緩而行,踩棉花的感覺不僅沒退,反而越來越厲害。
若此時無事,他必定一步都不再多挪,可眼下莫沉淵不知飛去了哪裡,他心裡裝著遠在天邊的莫沉淵,只能盡力讓自己的步伐看起來堅定沉穩,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眼中的擔憂密密麻麻鋪就出一片淺琉璃色的暖光,細碎的光芒之下,鐫刻著一個黑衣赤光的背影。
如此難忘。
*
莫沉淵還站在自己最初醒來的那片黃土上,眼看著黑雲給自己呈現出的畫面光芒幾變,每一次變換,他都能看到一個臉色愈發蒼白的陸淺川。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點走火入魔的念頭又回到腦海里,司命不斷發出一聲又一聲尖銳的低嘯,彷彿下一刻就要出鞘砍斷誰的脖子一樣。
黑雲在他面前瑟瑟發抖,半人高的糰子越縮越小,最後縮到莫沉淵的拳頭那麼大,一聲都不敢吭。
莫沉淵眼中淌血:「說,怎麼出去?」
他一出聲,黑雲又是一顫,恨不能再濃縮一下,直接在他眼前消失才好。
他的身體因為過度的收縮,黑氣愈發濃鬱,從遠處看更像一個烏黑的墨點。
這墨點慘兮兮地顫抖著身體,內裡推搡一陣,最後一個儒雅的聲音弱弱道:「兄臺冷……冷靜,我們如果知道出去的法子的話,也不……不用在這裡待這麼久了。」
他話音落地,莫沉淵沒有什麼大反應,石像似的僵立在他面前。
黑雲鬆了口氣,還想再說點什麼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的兄弟,剛要張口,司命發出一聲恰到好處的嗡鳴。
黑雲:「……」
他顫顫巍巍地落到地上,妄圖縮成莫沉淵半個拳頭大,然後滾進黃土堆裡,偽裝成一個沒有感情的黃土堆。
這當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在司命血紅劍光的壓迫,黑雲悽慘得快要流下淚來,雜七雜八的聲音再也忍無可忍,悽慘道:「我……我們也不想這樣的,兄弟你冷……冷靜一點。」
司命又是一陣低吟,黑雲嚇得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