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頁(第1/2 頁)
然而花栩栩最喜歡的卻是羅拉的另一幅畫作,一幅以樹為主體,名為《攀》的巨型組合油畫。
《攀》含義深刻,極具諷刺意味。主體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看似生機勃勃,蒸蒸日上。然而當你關注細節,卻發現,每一根枝幹都包含著一張貪婪而扭曲的人臉,每一根樹枝,每一片樹葉,都變成了無數帶著惡意的手臂和手指。為了給自己爭取更多的陽光和雨露,枝葉間不惜拳腳相加,以殘忍而猙獰的方式將別的枝葉踩下去,甚至折斷,為自己掃清障礙。
扭打在一起的枝葉爭相向上攀爬,以幹掉別人的方式成全自己,卻又在其他更強大的枝葉碾壓下,變成別人前路上的墊腳石。整棵大樹在這無休止的險惡爭鬥中損失慘重,終於不堪重負,枝葉衰敗。根也在不斷的內耗和爭鬥中快速枯死。
花栩栩為羅拉設計的展覽邀請函和宣傳冊,就是以《攀》這幅畫為靈感,進行藝術上的再處理和重新加工,最終製作而成。
在等待羅拉的時間裡,花栩栩還有些糾結,其實她很想當面問問羅拉,她是否喜歡花栩栩為她設計的邀請函和宣傳冊。可她又怕羅拉誤會她是為了說服她不要和世恆解約這個目的才和她搭話,所以猶豫不決,不想給對方留下一個很功利、很刻意的印象。
況且,萬一羅拉根本沒有看過花栩栩為她設計的冊子,花栩栩若唐突提起這件事,場面豈不是要很尷尬?
於是,思慮再三,花栩栩決定不與羅拉談論有關世恆以及工作的任何事,只安心享受一整天美好的寫生時間。
早上十點十分,夏凡的編輯終於開車將來自法國的羅拉小姐接了來。
多年前,夏凡曾在法國留過學,她和羅拉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彼此。
一見了面,夏凡和羅拉便開始用法語興奮地交談起來。夏凡的編輯很識趣地匆匆告辭,只留下羅拉,夏凡和花栩栩三個人。
那兩位聊著聊著,羅拉像是發覺一旁的花栩栩大概根本聽不懂她們的談話,便很體貼的自覺將交談的語言切換成了英語。
意識到羅拉是為了照顧自己才將語言改成英語,花栩栩很友好地對她笑了笑,卻始終不忙著主動插話,只是坐在一旁耐心地一邊喝茶,一邊聽著她與夏凡之間愉快的交談。
夏凡與客人聊了好一會兒,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忘了介紹花栩栩和羅拉認識。
&ldo;抱歉,栩栩,我剛才光顧著和羅拉說話,都忘了介紹你們認識了。&rdo;夏凡很不好意思的將花栩栩拉過來,介紹給羅拉。
花栩栩也不介意,用流利的英語和羅拉說了幾句話。
&ldo;我知道你。很喜歡你的畫。&rdo;花栩栩說。
&ldo;哦?你最喜歡我的什麼作品?&rdo;羅拉唇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意,微眯著眼睛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花栩栩。
&ldo;我個人最喜歡《攀》這幅畫,我喜歡它對人性,以及對這個社會惡的一面深刻而生動的展示。&rdo;
花栩栩的回答明顯讓羅拉吃了一驚。她愣住片刻,終於睜大眼睛將對面初次見面的陌生女子更仔細地打量了一番。
然而她的驚訝只在臉上停留了數秒,便立刻轉變回最初漫不經心,適度疏離的禮貌笑臉,對花栩栩的興趣就此轉瞬即逝。
無所謂嘍。花栩栩心想。反正今天她已經決定放棄一開始那種功利的目的,如雲飛所說,順其自然、享受當下就好了。
又聊了一會兒,三人將寫生要用的所有東西都搬到了一輛車上。主人夏凡負責開車,羅拉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好奇地打量著山間茂密的樹林和遠處若隱若現,碧藍色的幽深大海。
&ldo;我們這是要去海邊寫生嗎?&rdo;羅拉問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