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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止卻罕見地皺了皺眉,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見自己問倒了他,她也頗為得意,嘴角不禁上翹些許。卻聽他忽然道:&ldo;這便是劫了。&rdo;
蘇寂險些嗆出一口老血‐‐也不知為何,似乎凡與這和尚對話,她總是極容易動嗔。心底動了氣,她二話不說便拽起他的衣袖要拉他走。
雲止是真真沒想到這姑娘竟蠻橫到如此生拉硬拽,手勁還如此之大,他簡直反抗不得,一時只能愣愣地跟著她走。
蘇寂想,原來只要用強的這和尚便聽話了,以後再也不聽他瞎掰了!
風雨聲重重入耳,春夜並不寒冷,只是黏膩得滲人。兩人一路相伴走回雲止棲身的院落,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雲止很乖覺地去了藥廬,而蘇寂在院子裡站了半晌,回了廂房。
回來以後,才發現這風雨一起,自己的傷口痛得如火如荼。夜色晦冥,燭火一星,她苦著臉趴在床上,牙齒死死地咬著枕巾,只覺整個背脊都好似有小蟲在蠕動,既癢且燥,她一抓撓便是滿手鮮血,痛不可言。結痂的地方又裂開,鮮血綻出,是真痛,痛得讓她想一頭撞死。
這樣劇烈的痛,於她並不陌生。
這許多年間,她經常受傷,比這更重的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她還記得有一次……好像是傷在胸口?那一劍刺得極深,大夫說是堪堪擦過了心房,才讓她躲過了死劫。她為了這傷受了整整兩個月的活罪,每天便看著那人……那人在她面前轉來轉去。
&ldo;你說……你怎麼竟沒死呢?&rdo;那人有時會裝模作樣地嘆氣,&ldo;白費我許多藥材。&rdo;
那人有時也會很深情款款的樣子:&ldo;你快些好起來,我還需要你。&rdo;
他當然需要她了,似她這樣有勇有謀又悍不畏死的手下已不多了。想到這一點,蘇寂平白覺得開心。
哪怕只是一把劍,能夠被人需要,當然也是開心的。
想著想著,傷口的疼痛漸漸地平息了,這轉移注意力的法子倒是有效。蘇寂聽著窗外連綿不絕的雨聲,心意漸漸昏沉,便這樣趴著睡去了。
夜色深沉。
一人緇衣麻鞋,緩緩步入了廂房中。燭火燃了大半夜已近熄滅,猶將他的影子撲朔映在牆上,微微飄渺地晃動。
這樣的雨夜,傷口自然要發作的,何況她一直在不聽話地練功。雲止輕輕拂開她的發,撩起她上衣,又將白日的藥膏給她重新抹了一遍。少女氣息漸漸勻停,想必沉入了夢鄉。
他給她蓋好被子,正欲離去時,目光忽被一物吸引了過去。
在少女的枕下,依稀見得一條火紅的瓔珞,做工奇巧精緻,由紅絲纏在……那似乎是,劍柄?
這被枕頭壓著的,原來是一柄劍。
他靜靜地看著那紅瓔珞,許久,終是不發一言地離去。
☆、勸君深酒杯
每一天,雲止和尚的藥廬都是門庭若市。
玉家村的姑娘媳婦,知道這裡有一個生得極俊、醫術極高的和尚,便天天往藥廬跑。時而又是筋骨疼,時而又是偏頭痛,總有各種名目讓雲止忙得不可開交。好在這些女人雖然熱絡,畢竟知道他是侍奉佛祖的人,也不致太過逾禮。
蘇寂住在後院,平素不出來見人,免得讓和尚不好看。半個月前的一個夜晚,她滿身是血地暈倒在和尚的藥廬前,呼吸幾近斷絕,是和尚將她拼命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現在她傷勢慢慢痊癒,知恩圖報,好歹要為和尚做點什麼吧?心思轉了幾轉,便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