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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但是……還是想先把一切都告訴你，再一輩子不見你。&rdo;

陳釉轉頭看了眼一門之隔的後院，果然那棵樹已經不在了，連樹根都沒留，只有水泥框起的那一方土，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一個月前，六月八日中午。

卓耳收了傘快步走進廚房，奶奶還在灶前忙活：&ldo;等一下下哈！湯燒好了就能吃飯了！&rdo;

拍拍濕了的中褲褲腿，卓耳抱怨：&ldo;這雨也太大了，老天咋想的，高考還下這麼大雨，真是討厭！&rdo;

奶奶笑著往湯裡剪蔥末：&ldo;天要下雨孃要嫁人，這哪是你能決定的事呢？&rdo;

湯麵開始噗起沫兒，奶奶趕緊關了火，包著布端到桌子上，招呼她洗手吃飯：&ldo;上午考得還好吧？&rdo;

卓耳倒是很沒心沒肺：&ldo;還行吧！反正題我都認真做了，應該能發揮到我最極致的水平，考完了我就不想了，下午英語再好好考！&rdo;

奶奶呵呵笑著看她急不可待地夾菜：&ldo;那就好那就好！多吃點！吃飽了考得好！我孫女有出息！&rdo;

卓耳扒了兩口飯，抬頭小心翼翼地問：&ldo;奶奶……萬一，我考得很差的話，您會失望嗎？&rdo;

&ldo;會！&rdo;奶奶橫了她一眼假裝很生氣，見她表情開始忐忑，又忍俊不禁，&ldo;奶奶逗你玩！你考得好奶奶高興，考得不好奶奶也不會失望。這些都不重要，你好好陪著奶奶就行了！&rdo;

卓耳&ldo;嘿嘿&rdo;笑了一下，包了滿嘴的菜說：&ldo;奶奶，我想好了，要是這次考得不理想，我還想再來一年，現在社會上的競爭確實很激烈，不管怎樣我還是要爭取好一點的大學的。&rdo;

奶奶點頭：&ldo;好……奶奶支援你！反正房子拆了奶奶有賠償金，供得起！只要你肯學，奶奶無條件支援！&rdo;

卓耳十分感動，吃了一大碗飯，心裡充滿了動力，甚至覺得下午英語能考個一百四。

吃完飯奶奶清理盤子，不讓她幫忙，催她去午睡：&ldo;把肚子蓋好，不許吹電風扇，別涼了肚子！&rdo;

卓耳伸個懶腰連聲說&ldo;好&rdo;，回到臥室懶懶地躺下去睡覺。

這張寬大的，簡陋的老式雙人硬板床，她已經睡了十幾年。從還不到奶奶的一半身長，到已經高過她一個半的個頭。從夏天坐在破涼蓆上舀西瓜吃，到冬天窩在被子裡看學校圖書館借來的《大宇神秘驚奇》。屬於這張床的所有記憶的氣味，所有木頭的氣味，都能使她立刻安心，立刻沉入夢鄉。

和奶奶在一起是多麼幸福的事？為什麼曾經不懂事的她，還會想要逃走，逃回那個已經容不下她的媽媽家。那時的她一路跑啊，跑啊，邊跑邊哭著喊&ldo;媽媽&rdo;。奶奶推著老式腳踏車在後面用盡了力氣追，怎麼喊她她也不肯停，好像後面是魔鬼，所以她死也不肯停。

但那才不是魔鬼，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為什麼要執著地跑呢？她突然領悟過來，然後趕緊停了下來，回頭找奶奶。

可是奶奶去哪了？奶奶為什麼不追她了？奶奶是跌倒了嗎？

&ldo;奶奶！！！&rdo;卓耳猛地驚醒，擦了擦額頭被午間空氣悶熱出來的汗，看看手錶，原來才睡了二十分鐘。

臥室還是隻有她一個人，很安靜，她居然沒來由地心慌，又大聲地喊了一句：&ldo;奶奶？！！！&rdo;

依舊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