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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其實比自己想的還要薄情,關栩想。
曲何做了一個頗為冗長的夢。
夢裡他回到了小學,何萍帶著他把他的臉皮挨個班級的往地上扔,像種一壟地挨個坑灑下一串苞米粒兒似的,直到最後全丟光了才心滿意足。然後他就出名了,成為了全校師生唯恐避之不及碰到就會染上什麼不乾淨瘟疫的可怕玩意兒。
在最應該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生長的時光裡,曲何收穫的是層出不窮源源不斷的冷嘲熱諷指點白眼。
畫面一轉,他在大冬天零下的凜冽寒風裡被他媽攆了出去,那天是他爸的忌日,他在十字路口燒紙,陪著路邊飄蕩的紙錢和煙燻火燎的冷風說了一宿的悄悄話,成功感染肺炎,每個年關都能咳上一兩個月。
然後是馬偉成喪心病狂的追著他滿屋子跑,想扒他的褲子,撕他的衣服。還拿酒瓶子往他腦袋上砸,他拼了命的反抗,尖叫嘶吼的聲音衝破天際,衝進雲霄,左鄰右舍卻聽不見。
曲何眼角無意識的淌過一滴淚。
後來他漸漸不敢在家待了,那根本不是家,是魔窟地獄,一個滋生罪惡充滿絕望的地方。他開始練拳,看人家泡茶,做夢都想著能遠離塵世。
直到他的生命裡闖進來一個人。
那人還沒他大,臉上總是帶著吊兒郎當放浪形骸的痞笑,接近自己就開始長袖善舞的撩撥。明知道自己討厭親近和觸碰,那人偏故意作對似的胡作非為。可奇怪在曲何,竟然沒有很討厭。
因他的細膩體貼善解人意,因他臉上艷麗鮮活燦爛的笑,因他靠近時身上的香氣和一身騷包且乾淨到扎眼的白衣。
曲何心想,可能最主要的,是他似乎可以在這個人面前任性撒嬌崩人設反常態露出所有窘迫難堪臉面丟盡的樣子,然後這個人不但不會笑話自己,還會給自己一個擁抱外加一顆糖。
又溫暖又甜蜜。
-我在這個學校就只認識學長一個人,學長那麼善良,不會不理我吧?
-曲學長,你真好看,我想親你。
-曲大寶兒。
-咱回去睡覺,好不好?
-我把思路告訴你,然後你背一背公式,再做幾個典型題好不好?
-我來洗,你去打電話,好不好?
-學長,你是吃醋了嘛?
-你要是吃醋了,我以後肯定不拈花惹草,只撩你一個人。
-曲學長,是不是吃醋了,是的話我肯定不找什麼男朋友。
-我也不知道,就是忍不住佔你便宜。
-曲大寶,做我男朋友吧,我會對你好的。
-再敢有下一次,曲何,我見到你,直接把你拖進旮旯衚衕給辦了,操到你聽話為止!
-哎,曲大寶,剛那杯子,是我用過的。
-你擔心我!曲大寶,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了???
-求你別推開我,讓我離你近些,我只想在你身邊,我不想別的。
-我不是先喜歡臥蠶的,而且我只喜歡我親過的那一款。
-曲何,我下去,你再下來,我接住你好不好?
-回去親好不好,我擔心你身體。
那些溫聲軟語就徘徊在自己耳邊,有時夾雜著虛張聲勢色厲內荏,化雨春風般撫平了自己不安的內心。
曲何想,真的有這個人嗎?還是其實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妄想情節。
他迷迷糊糊睜眼,有溫暖的東西覆蓋著自己的手,那些斑駁錯亂的記憶碎片般一齊重新擠進腦海,海馬回像一個無人排隊的春運軌道,亂糟糟擁擠不堪。
他猛地抽回手,驚醒了床邊的人。
關栩抬起頭揉著眼睛,看了眼旁邊的手機,凌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