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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短的一截路，再慢也會有盡頭。

他終於走到了那扇鐵門外，鐵門沒有鎖，半開不開地隨風嘎吱搖晃。

關卿猛地回頭：&ldo;我，我們還是改天來吧。我爸他年紀大了，不能受刺激。&rdo;

他的肩膀被蕭七握住，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將他推回到門前：&ldo;關卿，都到這了，沒有再回頭的道理。&rdo;

關卿嚥了口口水，被迫走進小院。

院子有口井，井口爬滿了厚厚的青苔，豬圈裡汙跡斑斑，但是聞不到什麼臭味，一條長板凳倒在豬圈旁的草叢裡，嗖地一下有什麼從草中跑過，帶得板凳啪嗒翻了個身。

蕭七的語氣冷靜到殘忍：&ldo;關卿，看來咱爸媽不在家。要不你給他們打個電話?&rdo;

關卿的臉色比紙還白，雙唇血色盡褪，彷彿一個久病不愈的重症患者。他在兜裡掏了幾遍才掏出手機，緩慢地找到那個撥打了無數次的號碼，他打了一遍，提示是空號，又打了一遍，還是空號。

關卿機械地重複了十幾遍。

最後蕭七低喝一聲&ldo;夠了&rdo;，伸手奪走了他的手機。

關卿抿緊雙唇，猛地轉身跑到越野車後，一拉後備箱。

後備箱裡只有一個備換輪胎，和一桶98號汽油，根本沒有蕭七說得禮品。

等心中想法驗證後，關卿反而出乎意料地平靜下來，他木然地將後備箱關好，面朝走來的蕭七想說什麼，但是一片空白的大腦根本組織不了任何語言。

蕭七深吸一口氣，替他說了：&ldo;前幾天我們解決了方筱的事件後我讓羅影去查的，按照他找到的資料，你的父母早在你四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死在鋼廠的一次事故里，兩人掉進了煉鋼爐，屍骨無存。&rdo;

關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那種眼神看得蕭七心頭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關卿的眼中沒有傷心，也沒有震驚，只有無盡的茫然。

過了很久，關卿才像找回了魂：&ldo;你的意思……是我之前所有關於我爸媽的記憶都是假的，對嗎?&rdo;

蕭七艱難地點了下頭。

關卿勉強笑了一笑：&ldo;開玩笑吧。&rdo;

蕭七寬厚的掌心覆蓋住他的眼睛，聲音沙啞：&ldo;別笑了，關卿，你笑得我難受。&rdo;他嚥了口唾沫，&ldo;我諮詢過心理專家，人在遭受巨大變故後會本能地選擇一種方式保護自己，你可能選擇了逃避現實，讓自己活在你爸媽仍在的那種幻覺裡。&rdo;

關卿沒有撥開他的手，他像一個木偶杵在那紋絲不動，喃喃地說：&ldo;如果你說得是真的，我爸媽在我四五歲的時候就……遇難了，那之後是誰把我撫養長大，供我吃住還供我上學的?&rdo;

蕭七以保護的姿態將他攬入懷中，將他的後頸溫柔地按在自己肩膀上，附在他耳邊輕聲道：&ldo;這也是我想知道的。羅影在查到你父母遇難後卻無法繼續往下查，關於你的資料是一片空白。沒有關於你收養人的資訊材料，光從你的履歷來看，你一直一個人生活一個人上學，身邊沒有任何人。你仔細想想，這麼多年，除了你想像中的爸媽，是不是沒有和其他親戚有過接觸?&rdo;

關卿依偎在他肩上，過了很久吐出一句話：&ldo;這不可能。&rdo;

是不可能，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沒有任何生存能力，怎麼可能平安無事地成長到現在。可事實便是如此，蕭七還有一個可能沒有告訴關卿，那便是‐‐他所有的經歷都是虛假的，包括那對喪生在事故中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