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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蘇嘉言而言,崇城今年的冬天如厄運一般漫長。
晚上九點,劇院亮著燈,幽幽的一捧,照亮了積雪庭院的一隅。而傅寧硯站在廊下,久久沒動。
距離求婚那天,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陳梓良突發腦溢血,雖是救回來了,但是壓迫了神經,現在已經無法說話,半邊身子也癱瘓了。
憑藉落在後門的帽子,肇事者飛快地鎖定為謝澤雅,但她疑似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真要打官司,也是一灘爛泥。
日子愁雲慘澹,蘇嘉言也五內俱焚。
此刻她正端著一碗粥,仔細耐心地餵陳梓良進食。經歷兩場重病打擊,陳梓良已是華發如霜,眼眶深深凹陷下去。他面肌無力,進食異常困難。
昔日意氣風發的崑劇大師落到現下的境況,蘇嘉言每日相對,都覺錐心刺骨。有些時候,英雄遲暮比生離死別更讓人覺得難受,況且這場變故歸根究底全是因她而起。
&ldo;師傅,再吃一點吧。&rdo;蘇嘉言壓抑住心內翻湧的情緒,又舀了一勺,送到陳梓良嘴邊。
陳梓良沒有張嘴,只是緩慢而艱難地抬起了尚還能運動的左手。
&ldo;師傅,你要什麼?&rdo;蘇嘉言伸手去扶陳梓良的手,下一瞬,陳梓良手往左一擺,將她的手裡的碗打落在地。
碎裂之聲彷彿將空氣刺穿,在一旁整理檔案的黎昕立即抬頭看過來,&ldo;嘉言,怎麼了?&rdo;
蘇嘉言怔忡地看著散落一地的碎片,苦澀自責便如巨浪,一陣一陣上湧,彷彿要將她掀翻在地。
她飛快起身去拿掃帚拖把過來打掃,一低下頭,眼淚便忍不住往下落。她深吸一口氣,飛快掃完以後,又去絞了塊濕毛巾過來,蹲下|身擦拭濺在陳梓良褲腿上的湯汁。
一邊擦,淚一邊往下滾,&ldo;師傅,我錯了。&rdo;
黎昕本是將起未起,此刻也立即放了筆,走過來拉著蘇嘉言在一旁跪下,&ldo;師傅,我也有錯,不該瞞著你,更不該不阻止師妹。&rdo;
陳梓良渾濁的目光中怒火燃燒,嘴角不斷抽搐。手顫悠悠抬起來,抬了幾分,又落了下去。
兩人不多說什麼,也不辯解一句,只跪在濕冷的地上,身體跪得筆直。
夜長而冷寂,時間便似凝滯。陳梓良眼中怒火漸漸消散,取而代之是逐漸彌散的灰敗。比起身體,真正被擊垮的是他幾十年苦心孤詣樹立起來的自尊與清高。而現在他身體也無法自理,每一日都是苟活,每一次呼吸都是苟延殘喘。
過了許久,陳梓良緩緩抬了抬手,示意兩人起來,喉嚨裡反覆咕噥著一個字,蘇嘉言聽了半晌,才聽清楚是&ldo;睡&rdo;。
黎昕站起身,將輪椅往外推去。
院子裡的傅寧硯聽見動靜,立即快步走到門口。
蘇嘉言跟著黎昕到了臥房,服侍著陳梓良躺下來了,熄了燈,一起走了出來。黎昕不由長嘆一聲,嘆完又怒,&ldo;嘉言,你說,傅寧硯這是辦的什麼事。&rdo;
蘇嘉言別過臉去,聲音低沉沙啞,&ldo;師兄,你別說了。&rdo;
黎昕又嘆一聲,也不再多說什麼。兩人默默站了一會兒,黎昕拍了拍蘇嘉言的肩,&ldo;你也回去休息吧,別擔心,日子總是會慢慢好起來的。&rdo;
蘇嘉言點了點頭,道別之後緩緩朝門口走去。
傅寧硯趕緊躲到一邊,看著蘇嘉言單薄的身影一路往前,在雪地上拖出一行孤寂的腳印。
他始終無法忘記那天推開門之後,蘇嘉言質問他&ldo;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rdo;時冰冷如鋒的目光。
那時他陡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