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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也有報復他爸的意思,想讓他活在愧疚裡。即使時間可能不長,但就算只有短短一秒她都高興。
「過完戶,我媽不到半個月就走了。」程默緊了緊交握的手,「你知道,我的手一直偏冷,可那天我攥著她的手,第一次發覺我比她熱了。」
「嗯。」應暘回握住他,表示他明白這種感覺。
他在被警察通知去認屍的時候也有類似的想法,平時打起老婆孩子來那樣氣焰囂張的一個人,忽然間沒了生氣。也用不著上手摸,看著就冰冷僵硬,讓人唇齒生寒。
「我爸原本好像真的已經洗心革面,每天醫院和家兩邊跑,一心照顧我媽。我媽像是原諒他了,念在他到底沒犯什麼實質性錯誤,只是有賊心沒賊膽的分上,對他終於有了點笑臉。」儘管這樣說著,程默卻並不開心。
果然,轉折很快就來了。
「可我覺得人大概真是賤的。就在我打完工趕去醫院的時候,發現我爸沒在,問護士,說是他接了個電話就匆忙走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每天都趁著我媽睡覺的時候溜出去放風。
「我對他很失望,我想我媽也是。否則她怎麼會聽見我到了就正好睜開眼呢,她根本沒睡著。那麼痛,怎麼可能睡得著。為了省錢讓我上大學,她連止痛藥都不讓多打。」
何秀蘭女士留在世上的最後兩句話,一句是「不等了」,再就是讓程默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將來做個有出息的人。
如今想想,程默十分慶幸媽媽當時沒有叮囑他以後一定要找個好女孩過日子,為老程家開枝散葉。她不是那麼傳統的人,大概也不想自己貿貿然陷入一段失敗的婚姻,到最後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斷斷續續說完,我媽就握著我的手睡著了,再也沒有醒來。」程默看向照片中的媽媽,像在透過遙遠的時光和她對話,「我爸沒趕得及見她最後一面,甚至等到遺體進了太平間他才回來。他質問我為什麼不通知他,我說我媽不想等了。」
程德忠聽完,捂著臉在醫院走廊上嚎啕大哭,手上帶著刺痛人心的異香,哭著哭著又開始乾嘔。
程默視若無睹,只一眼就斂回目光,收起沉甸甸的死亡證明,離開醫院。
一個人自自在在地走,也很好。
有些人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等他轉身走遠了,就讓你再也追求不起。
那天他選擇走路回家,醫院離家不算太遠,步行半小時就能到。
但他情願晚點回去。
直到今天,他還清楚記得那晚b市璀璨迷離的燈火,街上喧囂的人聲,以及在兜裡孜孜不倦震得他腿麻的手機。
能這麼煩人的除了應暘,再不作他想。
掏出來接通,聽筒裡的男聲中氣十足:「程小默,出來吃串兒!」
算是給當時渾渾噩噩的他打了一劑強心針,讓他終於有力氣蹲在街角放肆地哭,電話被不小心結束通話,捏在手裡繼續嗡嗡地響。
響了多久他就哭了多久。
後來振動斷了,他還有些失落。然而擦乾眼淚,緊接著就看見一條資訊。
——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登時鬆了口氣。
媽媽雖然不在了,但還有人關心著他。
那是一種重新尋回了寄託的感覺。
——沒,我還在上班呢,經理來了,先不說。
媽媽解脫了,去了一個再也沒有痛苦和背叛的地方,算是一件好事,他該為此感到高興才是。而且……他們以後總會再團聚的,要是他表現得好,媽媽說不定還會給他做最愛吃的蜜汁雞翅。
程默很快就想通了,吸吸鼻子振作起來,晃晃悠悠往家走。
作者有話要說:蜘蛛捏繼續織網,狗血的本質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