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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湊到他耳畔道：&ldo;我以前給你買了那麼多衣料，你動都沒動過，要不然也打個包寄給委員長?&rdo;

莫青荷想起剛認識他時，收到的整一玻璃匣的顏色料子，急忙使勁點頭，卻不想沈培楠是逗他的，抬手往他後腦勺招呼了一巴掌，冷著臉道：&ldo;我瞧你和飄萍倒活像一對兄妹，趕緊拜把子去吧，這樣可多出來一大幫親戚。&rdo;

沈立松立刻沉下臉，剛想說你亂開什麼玩笑，不想沈飄萍兩手往耳後一撩頭髮，大笑道：&ldo;那好的很，我收藏的一屋子書，都可以借給他的，趁這兩天天氣好，還可以一起出去逛一逛舊書市場……&rdo;

她話沒說完，只聽客廳門嘭的一聲開了，門房急匆匆的闖進屋子，扒著門框站穩，沖大家深深鞠了一躬：&ldo;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四小姐莫老闆水老闆……&rdo;

他一口氣說完，險些閃了舌頭，但下半句卻接不上來了，大喘了一口氣道：&ldo;太太來了，太太帶著許敏娟小姐走到樓下，說要上來看看。&rdo;

一屋子人全都變了臉色，誰都知道，那幾位坤伶不算，單莫青荷一位就足夠再次挑起戰爭，一時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沈培楠反應的快，幾步奔到窗前，推開窗扇，對莫青荷道：&ldo;你先回去，這邊我想辦法。&rdo;

門外走廊響起高亢的語聲，離得越來越近：&ldo;……不像有些人，為了那點錢連臉都不要，好好的爺們，倒要伺候別人……&rdo;

莫青荷心裡發憷，慌得扒著窗就要跳，沈飄萍以為他嚇傻了，急忙追道：&ldo;這是二樓!&rdo;

話音剛落，他已經山貓一般敏捷的翻上窗沿，深吸了一口氣，縱身躍了下去。

第47章

從沈家後花園錯綜複雜的小徑和遊廊繞回來時,夜晚正拼盡氣力,與晨曦做最後的掙扎。

莫青荷走進臥房,隨手將西裝外套往沙發一扔,邊走邊甩掉鞋子,歪在床上休息。

房間太大，一盞檯燈的光填不滿它，黑暗朝各個角落無盡延展，格外的空落。莫青荷讓面部肌肉放鬆，呆滯的微張著嘴，感覺無限疲累,這一夜的應酬和算計太多,爭執太多，場面話說得太多,笑得也太多，恨不得大睡三天三夜，偏又過了困點，像被一根細弦強制勒住了頭腦，眼皮酸沉，怎麼都墮落不進夢鄉。

他的世界一向太過熱鬧，充斥著鑼鼓與喝彩，在一臺又一臺別人的情義裡疲於奔命，每次停下都有一種瀕死的倦怠，被一直壓抑的感情如什剎海的水，填充了四周的空氣，浮浮蕩盪，進不到他的身體裡。

他把臉埋進枕頭，在床上翻滾了一陣，最後徒勞無功的用手肘撐著床，重新坐了起來，抱著靠墊朝四周張望。

這房間是沈培楠的臥室，是他從少年時代一直居住的地方，莫青荷發了一會兒呆，盯著圓茶几上擺一隻檯燈，忽然來了興致。

下午搬來的時候急著梳洗換衣，沒有來得及觀察，仔細一看，忍不住微笑了，這裡也實在是他的風格。房間寬敞奢華，牆壁和天頂全部裱糊著黑色亮光紙，歐式桌臺鑲著金邊，擺著些小古董，很有深沉的藝術氣息，書架裡塞滿了英文書籍，一排飛機和輪船的模型，都有些年頭了，拿起來一看，上面的編號也是英文字。

莫青荷光腳踩著木地板，在臥房中邊走邊看，不由自主的想像著十年前的光景，他想那時的沈培楠該是一名威風的英俊青年，像他一樣熱血而頭腦發熱，與同窗辯論，甚至打架，追求學校裡最出風頭的女同學。莫青荷從書櫃抽出一本外文書，一頁頁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