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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手翻開書頁,這書像是被常年翻閱出了印記,嘩啦啦地就翻過去了許多頁,停在了一頁凹凸不平的頁面上,紙張邊緣很不平整,似是不小心沾濕了液體後再風乾成這副模樣,已變了形。
朱菁的視線掃過這一頁上的文字,一眼便看到了一句十分簡短的話。她當即僵立當場,感到刺目,合上書放回書架,做了個深呼吸便離開了圖書館,直往家去。
半路上,她在一個連鎖超市門前遇到了剛買完菜出來的媽媽和姑媽,兩人招呼著她過去。媽媽說今晚要做些好吃的,叫她不要再亂跑,一邊挽著她的手臂,一邊扭頭和姑媽說著別人家的閒話。
可中年婦女間的話題,說來書去,也不過是誰誰家丈夫和子女。
不多時,話題繞到朱菁身上,姑媽看向她,熱絡地問,&ldo;菁菁上高三了吧,壓力大不大啊?&rdo;
朱菁抿唇一笑,客套地搖搖頭道,&ldo;還好。&rdo;
姑媽便道,&ldo;聽說現在上了高三,好多女孩子都會焦慮得一把一把掉頭髮,那個也來得不準時,還是要叫你媽給你好好補補,可別像有的學生壓力一大就不走正道,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呢!&rdo;
朱菁隱隱預感到她要說什麼了,從未像此刻一樣痛恨這些長舌婦的碎嘴多言,便開口道,&ldo;姑媽……&rdo;
那頭姑媽卻完全沒覺察出來她的異樣,以為是小姑娘家不愛聽她好言相勸,擺擺手說得更起勁了,&ldo;談家那個可不就是,暑假都才剛放呢就跳樓死了,誰能想得到談家的‐‐&rdo;
&ldo;姑媽!&rdo;朱菁終於忍不住了,沉下臉,繞過媽媽,走到了這個面色蠟黃的中年婦女面前,提高了聲音道,&ldo;談笑是我同學,他是生了病才會那樣。做人要有口德。&rdo;
話才說了一半的婦人被她這麼一打斷,頭一回見這個小姑娘在長輩面前發脾氣頂嘴,訕訕住嘴之後又有些惱羞成怒,不滿地嘟囔道,&ldo;……你一個小輩,就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rdo;
朱菁冷冷瞪了她一眼,不再跟這種人胡攪蠻纏,加快步子,氣沖沖地先走了。
身後的媽媽對女兒突然發作的原因心知肚明,嘆口氣,任她去了,留下跟正生氣的遠房小姑子又說了幾句話,打個圓場,叫她不要跟孩子置氣。
姑媽被一聲聲勸順氣了,露出個笑來,又繼續說起了那些張家長李家短的事。
而早走出老遠的朱菁卻還未消氣,想到剛才在圖書館看到的那句話,越發氣悶,閉了閉乾澀的雙眼,感覺到一股濕意。
&ldo;唯有死者永遠十七歲。&rdo;
這短短九個字,卻不知道談笑看過多少遍。
他原本是清風朗月的一個少年,離去許久後,這死亡卻變成了街坊鄰居們的閒話談資。這些過路人毫不在意他的生前如何,不過幾個月後便不剩半分同情,還要拿他做反面教材,去教訓家中的小輩不要輕生……這些人懂什麼?
他們什麼都不懂,好壞全憑一張嘴,早已全然推翻了幾月之前還把他當做別人家優秀孩子的那些推崇和艷羨,天妒英才反倒讓他們找到了一種奇異的心理平衡,恨不能多回踩上幾腳,以此顯得自己彷彿並不那麼平庸。
若不是因為風生,朱菁想,或許自己也會為談笑的解脫感到慶幸。
太完美的人落在俗世間便要折翼。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便是神靈。
至浪漫之地,他的西雅圖夢境,墜落時必然如釋重負,魂靈與軀殼分離開來,升上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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