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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菁爬上閣樓，看見風生已經在彎腰整理裡面僅有的一張小床了，身上的外套脫了，只穿著裡面的那件圓領衛衣。就這麼一張單人床，他竟然是打算先佔了嗎？

朱菁不禁恨聲道，&ldo;你早就看見了，是不是？&rdo;看見老闆過來了卻沒提醒她，害她被人家抓了個正著。

風生聽得笑了，&ldo;是我讓你跳的嗎？你少作妖。&rdo;

&ldo;……哼。&rdo;朱菁無法反駁，只憋出來這麼一聲冷哼。

在門邊站了站，看見他直起身，招手讓她過去，&ldo;洗不了澡，沒浴室，將就一下。&rdo;

朱菁一愣，走近，瞧了一眼那張窄窄的床，後知後覺地問，&ldo;……那你呢？&rdo;

&ldo;我不睡。&rdo;風生說。他退開兩步，靠在牆上玩手機。

朱菁瞧了一眼他的臉，面上毫無倦容，他難道是喝酒越喝越精神的那種型別？她想了想，自己卻實在是困了。酒意催人懶，她把剛才的忿忿不平都拋到了腦後，爬上了他提前鋪好的床。

床上沒有枕頭，風生的外套被疊成了方塊，放置在床頭正中。

朱菁看著，忍不住先抬手輕輕撫了撫那衣料，還是溫熱的，殘留著他身上的溫度。

牆邊，他看見她上了床，走過去，在她腳邊坐下。手機關了，聽得見外面隱約熱鬧的鞭炮聲。

兩個在正月裡有家不回的高中生，一起窩在這小小的閣樓裡等待夜晚過去。

關了燈，清冷的月光透過天窗灑進來，朱菁的頭枕在風生的衣服上，又聞到那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她的鼻子動了動，整張臉埋在被子裡，又偷偷露出來半張臉，去看他。

他垂著頭，她看得見他嘴唇的弧度和脖子上的黑色項鍊掛繩。他屈起了腳，腳踝上的那兩串檀木佛珠表面泛著幽光。

枕下是他的味道，眼裡是他的側影，朱菁躺下後，反而沒了睡意。

片刻後，他的聲音響起，&ldo;睡不著？&rdo;

朱菁的下巴裹在被子裡點點頭，忽然想起他現在看不見，又改作出聲應答，&ldo;有一點。&rdo;

風生的手指敲在地板上，無聲地打著節拍，他再開口，驀地有了曲調。

是粵語歌。

&ldo;小娃娃問媽媽

兔兔的家到底在哪

仰首眺望月光處

遙遙天邊看那月牙

小娃娃問媽媽

兔兔先生哪天回去

只聽見媽媽說

流浪將跟他永遠伴隨

聽到這 娃娃說

為何兔子先生不聽教

如離開了爸爸媽媽

無疑都會十分牽掛

某天小娃娃他說

想知道兔兔你何時歸家

那年離去溫和的家

已忘掉當天有多瀟灑

但聽兔子先生說

今天我也盼望能歸家

看流浪的我

始終需奔跑

怎去停止啊&rdo;

沒有想過，風生會在此時此刻，給她唱這樣的歌。

深夜裡，小閣樓的隔音效果並不好，有鞭炮聲，也有樓下撞球碰撞的聲音。人聲飄上來，全都敵不過他輕聲歌唱的聲音。

他的聲音還有少年的清朗，唱國語歌或許會顯得過於清亮，但唱粵語歌卻不會，是恰到好處的溫柔和低沉。

朱菁從來沒聽過搖籃曲，也沒聽過任何睡前故事。大概是媽媽在她之前都給朱晏唱盡了、說盡了，所以到了她這裡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