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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偏頭垂眸看著琴臺上斑駁的血漬,眼睛冷得如浸漫過山巔冰雪,空曠清透至極,映在裡面的只剩下那些血腥的痕跡。他轉而看蕭懷淑,將他和尹相的動作收入眼底,唇角勾起一個冷冽的弧度,推開案幾,快步撞入了善惠構架起的舞陣中。
《白鳩》本是一對交頸相依的鳥兒恩愛和鳴的舞曲,做雙人舞更是水到渠成。蕭衍加重了手上的動作,暗中蓄滿了力道,迫使善惠把節奏慢下來。舞到此處,本有三個章節,他長袖翩甩,擋住了眾人的視線,硬生生地將善惠列開的陣仗收攏回來,往尾曲上靠。
孝鈺時不時抬頭看他們的舞步,見蕭衍朝她使眼色,忙就著他的動作變換章節,不給善惠轉圜倒轉的餘地。
弦樂悠揚漫過上林苑,善惠在靠近他耳畔時悄聲道:&ldo;為何是她?我並沒有看出與眾不同之處。&rdo;
蕭衍半真半假地將她推開,冷聲道:&ldo;跟你無關。&rdo;
扳龍附鳳,目望身輕。兩人在漸漸慢捻低沉了的樂章裡羅袖交纏在了一起,善惠若一枝弱柳扶風往後倒去,蕭衍適時傾身扶住了她的腰,弦聲汀然而止,舞畢。
上林苑中靜謐無聲,眾人都是出身良好的皇親貴胄,終日浸淫在宴會樂舞中,多少看出了些門道。從前只知太子與沈貴女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不曾想晉王何時也這麼護著她。
一時之間,目光都多了幾分探尋深意,落在蕭衍和孝鈺的身上。
皇帝恍若未覺,看向蕭衍的眼神多了幾分不明所以的意味,撫掌大笑道:&ldo;舞得好,朕竟不知自己的皇兒還有這等本事。&rdo;
宗獻王子本是稚齡少年,心下無塵,也迎合道:&ldo;從前本王只知王姐傾國傾城,姿容無雙。今日見了晉王殿下,才知道什麼&l;無雙&r;,都是妄談。&rdo;
皇帝大笑,忙請善惠和蕭衍入席,又令內侍加了一盅酒,各自舉杯,眾人莫敢不從,皆收起了方才生出來的遐思。
玩笑之際,皇后悄悄讓昭陽殿的宮女領著孝鈺下去上藥,她避開眾人視線,悄不作聲地退下。蕭衍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看她捧著手疼得臉色發白,雪樣的指間如綻開了朵朵梅花,嫣紅入骨。不禁蹙了眉,滿面疼惜。
姜彌將他的神態盡收眼底,彎身替他將酒鼎斟滿,喟嘆道:&ldo;可惜,她註定是太子妃,旁人想都不要想。&rdo;
蕭衍將視線收回來,掠過姜彌沉鬱地落在自己眼前的琥珀色美酒上。
蕭懷淑亦追隨著孝鈺纖細的背影,並先一步察覺到了蕭衍和他毫無二致的痴惘,扣在桌角上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
尹相則宛如一個臨淵觀戲的旁觀者,所有的一切落入他的眼中便可以有別的更深層的解釋,他儒雅端方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冷笑,似有幾分不屑,幾分鄙夷。
---孝鈺由著太醫給她的指腹上了藥,纏了繃帶,便遣散了宮女,有些疲憊地斜倚在床榻上。她腦中總是浮現出宴席之上蕭衍的眉目面容,他秀濯的臉上滿是擔憂,眸中似是燃著一簇光,隔著幔帳錦綢深雋地看向她,似乎在那平靜無瀾的表面湧動著驚濤怒浪,讓她不知所以,無可招架。
為何,為何。她覺得近來自己的私心雜念越來越多,總是不由自主地分神,沈孝鈺啊,沈孝鈺,你是蕭懷淑沒過門的妻子,你怎麼能這麼頻繁地去想他弟弟,你要不要臉。
她使勁兒地搖了搖頭,企圖將腦子的綺麗念頭卻都搖出去。倒在枕蓆上閉上了眼,不一會兒竟就這樣睡著了。
再醒來時,窗外依舊陽光炙盛,她朦朧著起身,茫然低頭見自己身上披了一件深藍暗花披風,下擺處繡著盤雲而臥的青蟒蛇。那上面還有蕭衍身上微苦的瑞腦香氣,她有些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