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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澄淨明澈的陽光從光禿禿的枝椏間撒漏下來,落在勤然殿的院子裡,在地上勾勒出一塊塊光斑。乳母有時好心,故意將襁褓扯下來一塊兒,好讓我能清楚地看一看潤兒。
但我一邊貪戀著潤兒那日益長大的面龐,一邊又擔心冬日風涼會傷害了他。
或許,每一個當母親的都如我這般,在關乎自己孩子的事情上,會變得無比糾結。
從勤然殿回去時我的心情會好一些,能那麼近距離地看一看潤兒,就好像他依然在我身邊一樣。
孟姑守在昭陽殿前,沉靜的面上有一絲笑意,&ldo;娘娘,吳越侯來了。&rdo;
我微有愣怔,反應過來,半月前蕭衍已頒旨由我的叔父沈槐繼任吳越侯爵位,並封他為太子詹事。
孟姑鮮少有喜形於色的時候,此刻卻是真的高興:&ldo;聽說,沈大人回來了,娘娘您總算可放心了。&rdo;
我腳步一頓,有些恍惚地回身看她,卻聽嬿好已在我耳邊歡欣雀躍:&ldo;姑娘,大公子平安回來了,太好了。&rdo;
沈槐果然給我帶回來了這樣的好訊息,他穿戴著鶡冠蜀錦朝服,一洗過去自吳越來時清新寡淡,多了幾分沉穩,幾分雍容。
&ldo;意清突聞父母噩耗,正傷心欲絕,長跪祭祠前不肯起來,等他心情平復了,我會讓他進宮來向娘娘請安。&rdo;
我強迫自己穩定了心神,問沈槐:&ldo;你們是如何找到意清的?你有沒有問他,這些日子他都經歷了什麼?&rdo;
沈槐沉默片刻,斟酌著說:&ldo;意清這些日子是在茲蘭山深處查案。原是那裡面地形別有洞天,藏匿了一隊山賊,燒殺劫掠之後將屍體就地掩埋,將劫到的錢糧化整為零,買通了茲蘭山驛館官吏帶出去。那裡謠言多增,外人不敢靠近,才漸漸有了鬼山一說。意清已將山賊拿下,事情原委寫為奏摺,呈報陛下處置。&rdo;
我思索著點了點頭,又覺出些不對。宋靈均曾對我說過,曾有幾百人的運糧隊伍在茲蘭山莫名失蹤。要斬殺幾百訓練有素的將官,那得需要多少山賊?而意清自入茲蘭山後便失去了蹤跡,並沒有機會向外界尋求增援,他當初可只帶了十幾個陪戎副尉和兩個寺丞進山。如何能將那麼多的山賊拿下?
見我似是陷入迷惑不解,沈槐輕咳了一聲,略顯顧忌地看了看滿殿的宮女,&ldo;娘娘,請您摒退左右,臣有話要說。&rdo;
我見他神色凝重,果真是有隱情的樣子。默不作聲地回身看了一眼孟姑,她斂袖而退,領著一室的宮女盡皆出去。
&ldo;臣與金吾衛在茲蘭山中發現了許多黑衣裝束的殺手,他們身藏淬毒兇器,暗自潛入山中想必是奉了誰的命去殺意清。可不管是山賊,還是殺手,亦或是跟隨意清進山的陪戎副尉和寺丞,他們全都變成了屍體,無一活口。&rdo;
他抬眸看我:&ldo;也就是說,山中屍橫遍野,只有意清活著走出來了。&rdo;
我看著沈槐:&ldo;那你有問過他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do;
沈槐澹靜的面容上毫無波瀾:&ldo;問過,但意清似乎並不十分信任我,不願說太多,只說是副尉與寺丞和山賊、殺手纏鬥,最後同歸於盡了。&rdo;說到此處,他嘆了口氣:&ldo;並不是我不願相信意清,只是娘娘沒有見到,雙方人數差距太過懸殊,若是勢均力敵,同歸於盡,怕是沒有人會相信。既已修書上奏,陛下也不是傻子,遲早要問他是怎麼一回事的。&rdo;
我摸著腰間懸著的銀緞菡萏紋香囊,慢踱了幾步,心中也猶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意清他到底經歷了什麼,而那些要他命的殺手又是誰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