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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我微微低頭撫上自己的臉頰,低聲說：&ldo;沒什麼……&rdo;抬眼看著他擔憂的神色,故作無畏地笑了笑：&ldo;我是宮女啊,挨兩下打算什麼。&rdo;

夜風涼如水，從他的身側翩飛而過，撩起衣袂飄然出塵。

&ldo;你是哪個宮的宮女?&rdo;高離脫口而問,似是又覺得不妥,稍帶羞赧地補充：&ldo;我有從新羅帶來的治傷藥膏，明日可以給你送去……&rdo;

我望著他,請挑了挑唇角：&ldo;這點傷,要什麼藥膏,睡一覺就好了。&rdo;

墉臺下浮雲萬裡匍匐在我們腳邊,滾奄著翻黑的煙霧。他沉默了片刻，沒有再堅持。

西方隱有燭光闇昧,果然又見昨夜的老公公挑著擔子走過,只是今夜不見老婆婆隨行。我不禁猜度：&ldo;老婆婆為何沒有來?是病了嗎?&rdo;

高離循著我的視線望過去，甚是認真地凝眉思索了一番，道：&ldo;也許只是今日不想出來了吧，留在家中歇息。&rdo;

&ldo;不會的。&rdo;我斷然反對：&ldo;老公公和老婆婆那麼恩愛，定是夫唱婦隨的,所謂恩愛夫妻一定是想到一處，走到一處的。&rdo;

高離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ldo;我覺得自己已經很迂腐了，這會才發現世上還有比我更認死理,更倔強的人。&rdo;

我緊盯著老公公，漫長黑暗的街道他孤身一人踽踽獨行,唯有一盞孤燈相伴，在他身側亮著。

聽著高離的話，不禁想，現在竟還有人用倔強來形容我。從前的我那麼隨意，恣性，覺得許多事無成法無定理，這個樣子行，換個樣子也未必不可。如今，竟也會這麼執拗倔強地揪著一件小事不放，一定要解釋成自己希望的樣子。

是不是，從前的我擁有了太多，所以才覺得什麼都是無所謂的。而如今，把曾經擁有過的東西幾乎都失去了，才那麼徒勞的想要抓住所有從自己眼前劃過的美好。

見我沉默不語，高離歪頭看我，清風如面，溫煦笑問：&ldo;我說你倔強、認死理，你該不會生氣了吧?&rdo;

我垂眸淺笑：&ldo;你是見我長了一張那麼容易生氣的臉麼?&rdo;

高離愣了片刻，痴痴地搖頭，&ldo;不，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最溫和的女子。&rdo;

我不禁笑了，&ldo;比你們的善惠公主還好看嗎?&rdo;

高離又開始發愣，似乎當真是腦子裡將我和善惠放在一處做了比較，而後斟酌著說：&ldo;那是不一樣的，你與公主是不同的女子。&rdo;

是呀，我們不同。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舊美艷明媚，一如許多年前初見她那般。可是我，卻已不是當年的小玉兒了……廣袤夜色中星河遙遠深燦，無邊無垠，那些邈遠的星星永遠都是這般溫默地亮著，任世間滄海桑田都是不會變得。

一陣寒風迎面撲來，我不禁哆嗦了一下，高離見狀，忙解下自己的斗篷要為我披上。我本能地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歪頭看了看驪山腳下，老公公已不見了蹤影，靜聲說：&ldo;我要回去了……&rdo;

他的手停滯在半空中，還維持著為我披斗篷的動作，面上漾過一陣失落，轉而問：&ldo;你明晚還來嗎?或許……明天晚上老婆婆就會和老公公一起出來了。&rdo;

避開他殷切的視線，&ldo;不，我不會再來了。&rdo;轉身便要回去，沒走幾步高離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