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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見過這具身體,哪怕一個被窩摟著,也沒有真正眼觀全貌,本想著最好的禮物要留到最美的夜裡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看見今墅安彎腰淘了條毛巾,快速將身上擦洗乾淨,之後套上嶄新的t恤,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再轉過來時已不復先前狼狽的模樣。
今墅安走過來,小心幫韓驟拉開外套拉鏈,當要脫裡面那件t恤時,韓驟握住了他的手。
韓驟現在的每個動作都讓他心驚,他頓了下,蹲下來上目線看他,試探著問:&ldo;你想自己換?&rdo;
韓驟與他對視著,手不斷搓著他的掌心,眼睛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幾番齟齬終於顫抖著出聲:&ldo;你疼不疼啊?&rdo;
你疼不疼啊?
怎麼會不疼呢?
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相繼慘死,怎麼會不疼?
被曾經的情人背叛會不疼嗎?
在精神病院中飽受一年多的折磨,瀕死時還要被扔進烈火,活活燒死,這可能不疼嗎?
孤身一人活在世間數十年,那種入夜既悲的滋味想想都揪心,又怎麼會不疼呢?
怕不是疼到習以為常罷了。
在榛子林中,今墅安把大部分實情都跟他說了,事已至此不必再瞞。他是死過的人,一百年前金家的次子金樹就是他,1950年後,代替亡兄金照祥活著的人也是他,到如今,假作金照祥私生子的今墅安還是他。為了行走於世間,他只能不斷的變幻身份,不斷與人分離。
今墅安吻了吻韓驟的手,一顆眼淚滾下,順著今墅安的唇淌進韓驟指縫中。他笑著說:&ldo;那些都過去了。&rdo;
韓驟看著他,攥著他的手低下頭,劉海遮住了他半張臉,隨後,抽噎一點點變厲害。
太疼了,心裡從來沒有這麼疼過,他疼今墅安,也為自己無法真切感受那種疼痛而焦灼,更為自己無法克服的人性本能而失望。
那天夜裡韓驟始終牽著今墅安的手沒放,他眼睛睜到半夜,後半夜又坐了一宿噩夢。
夢裡,數月都沒有出現過的大火又著了起來,韓驟在火中聽到了哭喊,那聲音既像遠方傳來的呼救,也像自靈魂深處發出的絕望哭嚎,到處都是火,他的眼睛被灼得睜不開,身上也疼得厲害。
最後解救他的是清早的一通電話。
韓冬在電話那頭,說再過些日子就要回去了,問他跟今墅安相處得怎麼樣,並威脅說不是暫時不搭理他,就是同意這門親了,&ldo;我跟你說,談戀愛就是,不是你曾經決定在一起,以後就真的要在一起,也不是你覺得他好,以後就真的完全合適了。如果處一段時間後,你發現他跟自個兒想得不一樣,或者你們磨合不了,那你就撤。&rdo;
&ldo;哥……&rdo;韓驟啞著嗓子,撐起身,看著窗外正在跟人交談的今墅安,半晌才說:&ldo;我們會在一起的,會一直一直都在一起。&rdo;
韓冬嘆了口氣:&ldo;反正你別鬧得跟隔壁小玉似的,愛忙碌許多年,到現在也沒修成正果,把自己逼得苦大仇深,沒意思。&rdo;
&ldo;行了。&rdo;韓驟長舒口氣,低下頭露出一個疲憊的笑:&ldo;別老說人家壞話,咱媽出去旅遊,花還指著她養呢。你具體幾號回來,我看看能不能趕上去接你?&rdo;
&ldo;不用接,我不一定呢。&rdo;韓冬那頭也笑著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人在極度恐懼下一般會有兩種反應,第一種是腎上腺素爆發,人的勇氣和力氣都會在瞬間爆增,有時候甚至會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