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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你的那種『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每天挨著你,抱著你,想要吻你、想和你做/愛、想要每天早上起床就看到你。這樣的『在一起』!」
藍海洋的手腕還在莫長汀手裡,他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此刻的顫抖。然而他發現自己出奇的平靜。
「這些都做,會不會也不算是『在一起』呢?」藍海洋看著別處說,他並不是在故意為難、也不是在嗆聲,他只是突然意識到,得不到的,就算握在手裡也不是自己的。在他心裡或許莫長汀一直就是這樣的存在。
幾天前沉浸在「失戀」情緒裡的藍海洋明明還想過,如果再次見到莫長汀,他一定要告訴他自己真實的想法,要告訴他自己需要他,需要這樣一段他花了很久才懂得的「愛情」。然而莫長汀就是個誰也無法預測的變數,隨時都有可能安靜地爆炸,打斷他的計劃。比方說就是現在,在莫長汀向他發出炙熱的表白之時,他突然發現自己會不會需要的不是莫長汀本人,而是自己心裡的那個永遠無法滿足他的、得不到的莫長汀。
是的,或許藍海洋享受的只是這種求而不得的感覺,他需要透過莫長汀給他的失望和打擊來證明他的自我認知是對的。或許那些莫長汀使他感到的痛苦和傷懷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他想要這樣的「痛苦」,因為這種「痛苦」和「快樂」在他的認知裡並沒有什麼區別,都是讓他發覺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證明」。否則他每天在周而復始的生活中遊走,沒有期待、沒有驚喜、沒有刺激,慢慢的,他就要忘記自己了。
他一直需要一個「神」,而第一次見面給他留下「神仙」印象的莫長汀,就這樣出現了。
藍海洋才一直都是病態的,想盡所有方法給自己的生活創造一些噱頭,這樣他不至於無聊致死。他默默討厭自己「最好的朋友」莊梓風,在心裡創造一個叫作「何陶」的假想敵,和莫長汀展開糾結的「戀愛」,帶著他向莊梓風「報仇」,然後再親手推開他,留自己在黑暗中自怨自艾,假裝受害者。他都不明白為什麼這樣會讓自己如此滿足。
然而這自顧自的思緒很快就被外因給打破了。
「師兄,你要怎樣才能相信何陶已經死了呢?他沒有辦法再死一次了!我也沒有辦法再殺死他一次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莫長汀忽然有些激動地吼了出來,把藍海洋嚇了一跳。可是下一秒莫長汀又像是受驚的鳥把身子縮在牆角,他一手依然抓著藍海洋,另一隻手去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想要擦掉差點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這一刻莫長汀聲音中的懊惱無奈和抓狂讓藍海洋感覺似曾相識,他呆呆看著他、想了幾秒,然後想起來原來那就和莫長汀拿著尖刀和鐵絲,一下一下插進自己作品裡的時候的同樣的感情吧。
藍海洋方才還在出竅的靈魂這時候終於回到了軀殼中,他看著莫長汀絕望的眼神,感受著他握著自己那越來越收緊的虎口,開口卻又仿若自言自語:
「所以,一直想走出來的是你,想毀滅自己的是你。原來我們是一樣的啊。」
兩個自私的人,都在自虐,都想透過依附在另一個人身上而獲得救贖。或許從一開始他們的出發點就是一樣的,或許就是這樣,換個角度來說,他們早已經找到「對的人」了。
「好啊。那我們『在一起』吧。」藍海洋抬頭,微笑著看著莫長汀,或者至少他自己覺得他是在笑的。
莫長汀緩緩鬆開手,「是『在一起』的『在一起』?」
「哈哈,什麼意思?」
「是你喜歡我、想要愛我的『在一起』?」
「你是的話,我就是。」
莫長汀大概習慣了藍海洋逃避式的說話方式,對這個答案也不意外,只是平淡地「嗯」了一聲。然而他的臉還是漸漸泛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