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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雪在腳下被毫不留情的踩碎，白霜枯草簌簌輕響。一滴雪水從梢頭落下來，打在耀帝陛下蒼白的額頭上。

他冷得一顫，手心裡卻死死攢著那串手鍊。

圓潤朱紅的相思豆就這麼被孤零零地遺棄在樹梢，淡淡結了層白霜。

&ldo;蕭初樓‐‐好、好、你好!&rdo;玄凌耀沙啞低吼，雙目倏然酸澀沙痛而發紅，他全身都抖，扣攏的五指越來越用力，那股狠勁簡直是要生生將它捏得粉碎一般。

青筋暴起的手腕上，另一串一模一樣的紅豆輕輕轉動著，彷彿在嘲笑他的愚蠢和悲哀。

&ldo;啪‐‐&rdo;

一陣滔天怒火夾雜著絕望驟然竄起，帝王突地一甩手，將手鍊狠狠擲在地上，紅線一下子被扯斷了，一顆顆紅豆&ldo;噠噠噠&rdo;散落一地，眨眼被大雪掩埋。

玄凌耀心裡似乎也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斷掉了，疼得他喉頭一陣腥甜。

身為帝王的尊嚴不容許他有絲毫軟弱，只能緊抿著唇，強硬地將這一口痛徹心扉的心血嚥了回去。

在身後遠遠望著他的臣下眼裡，寒雪刮在耀帝陛下刀削般的側臉上，依然如山嶽巍然不動。

樹林前的湖面平滑如鏡，水光冰凌，絢麗異常。

&ldo;當朕是一碰就碎的瓷器不成?&rdo;

&ldo;微臣這是‐‐明月有珠，珍而惜之。&rdo;

。……

&ldo;玄凌耀，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rdo;

。……

&ldo;再有月餘就開春了，到那時湖上雪化，不若你我二人再來遊湖?&rdo;

&ldo;明年開春遊湖……好……&rdo;

。……

那人一語一笑間深情如許，統統都是‐‐一場騙局?!

昨日悱惻情話還縈繞在耳畔，如今想來不過……

刺眼!刺耳!刺心!

玄凌耀背過身去，擋住臉上再也遮不住的淒冷神情，左手緩緩捂在眼睛上，指縫間略見水光。鹹澀的淚水啪嗒滾落，飛快凝成了小冰渣，在無情的大地上摔了個粉碎。

&ldo;蕭初樓，你騙我‐‐!&rdo;

&ldo;……你昨日約我出宮，就是為了不讓我發現軍隊撤走的痕跡麼……&rdo;

&ldo;你到底……可有對我說過一句真話?&rdo;

&ldo;蕭‐‐初‐‐樓‐‐!回答我‐‐&rdo;

長空飛雪，僻冷的湖邊一片墳地般的沉寂。

東玄尊貴的耀陛下就這麼孤獨無助地立在樹林下，彷彿一眼望盡一生年華。

他臉龐凍僵，沒法笑。

他喉頭嘶啞，沒法喊。

他傷心欲絕，沒法哭。

他悲憤如困獸，無從發洩。

蕭初樓竟然走的如此決絕，如此乾脆，甚至連一星半點的希望也不留給他。

那人往日裡巧言淡笑，策馬輕蹄的飛揚神采，千軍萬馬前雍容神閒，溫柔纏綿的親吻擁抱，偶爾流露的脆弱與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