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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排整齊齒列間叼著一根草芽,當空是一輪圓滿的清輝月亮,他靠在竹屋籬牆上舒緩著僵硬的腰骨,像是遠隔千百里的別處燈火裹著月色照亮了他的臉,眼瞼處兩顆淚痣恍然間竟借著那不甚分明的光亮紅的像丹砂血淚一般,將泣不泣。
他眉骨有些外族人的高挺,半掩住一雙瞳眸,卻恰到好處地將眼尾上翹處的風流平壓下來,遠遠看去,竟像是一尊無悲無喜的玉石雕像。
這段時間說的上是二十年來難得的清淨平和,許留山剔骨之法大為奏效,除了如今隔上個日還要自己破腕清血,可與以往相比,卻已不知好了多少倍。
楚翛想到這兒,倏然低聲一笑,扭頭偏開了視線,卻見那竹屋旁的一株雪松樹下影影綽綽站了個人影。眼下已是入夜許久,唯有籬牆外尚且見了點光,裡頭卻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明明除了輪廓再看不清其他,無端地,他卻有種那人亦在無聲無息地看著他的感覺。
他心下覺得好笑,不由趴在牆上眯著眼辨認了許久,這才勉勉強強看到那人並未束髮,想來整個皇宮裡四處瞎溜達還不願意束髮的除了他也就只剩秋笙,也不著急下去,反而放緩了聲音低聲問道:&ldo;閣下好興致,是來此與我共賞月色的麼?&rdo;
秋笙倒是早來了,見那人倚在籬牆上呆望著夜色,一時不忍擾了他的清靜,這一站便是小半個時辰,一身衣裳盡數被露水從裡到外濕了個透,倒也賞起月色來,竟不覺有多難受。
他抬頭遙遙與那人對視,看見了黑乎乎的一團影子,垂眼失笑,終究點亮了手中一盞燭燈,向著飛上高閣的楚翛走過去:&ldo;月色之下賞美人,平添三分別樣姿色,美哉,幸哉。&rdo;
楚翛見他過來,也不打算把萬歲爺也拐到髒兮兮的牆上來,飛身一旋便引著秋笙到涼亭中竹椅坐下,描摹了眼前人一陣,笑道:&ldo;那我可要尋摸個上乘的銅鏡來獻給秋爺,月色恐怕不是日日都得見,燭火也大抵能湊合,見天兒照著,可不時時刻刻都美哉幸哉了麼?&rdo;
要說從前開口此等褒獎之詞,還是楚翛真心實意的稱讚,如今卻是下山許久經歷了紅塵中事,開始正經八百地調戲起秋笙來了。
秋笙聞言輕笑一下,微微正色道:&ldo;再過些日子,我便起身前往江南會會薩滿川木這個舊相識,阿翛,你同我一起去麼?&rdo;
&ldo;且不說這是家國之事自當欣然,你不是親自去?&rdo;楚翛瞅著他一笑,&ldo;那便甘心捨命相陪。&rdo;
秋笙對著他那笑好一陣神魂不復,繼而很是愁苦地心道:這人才學了點皮毛就這麼難對付,這以後可怎麼好?
&ldo;且說,江南不是眼下便已是深陷大戰?為何還要再等?&rdo;
&ldo;兩件事,其一,錦衣衛一事我沒料理完,還想在京城中等等那寨主。朝廷裡也是一堆破事橫在眼前,置之不理怕是那幫老頭連我都要一起參了。再一件,&rdo;秋笙漫不經心地抖了抖燈罩,不動聲色地將楚翛方才扔過來的炮彈盡數扔了回去,&ldo;我問了許留山,知你生辰八月十六,這天總不能讓你在戰火中過。&rdo;
感慨閣主從小到大生辰也未曾過一回,竟一時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見秋笙正挑著眉梢看他,也不知這話和這人究竟戳動了他那一道心絃,竟鬼迷心竅似的屈指一彈,將那半死不活的燈火滅了個徹徹底底。
秋笙眼神不太好的毛病始終沒怎麼好轉,周遭瞬間一暗,他便理所當然地一片抓瞎,又不知楚翛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不敢貿然起身,正要開口詢問一二,卻覺雙肩略沉,知是那人繞了小桌走過來,兀自低聲一笑,微微仰頭看去,只一動作,唇角竟是一片溫軟。
楚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