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第1/3 頁)

那個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低頭行禮：&ldo;神，我來自白於山。&rdo;

周櫟說：&ldo;你過來，我看不清。&rdo;

少年的姿態比當年的周櫟虔誠得多，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神臺前，愕然發現，神臺居然只有半塊：&ldo;神，您的神臺……&rdo;

周櫟一把將他拉入懷中，兩個身形相仿的少年滾落在地，周櫟痛快地大笑：&ldo;你看，我是個偽神。&rdo;

少年一把推開他，伸出沾滿泥土的雙手不知所措：&ldo;神，您不要碰我，我身上太髒了。&rdo;

周櫟在廢墟里滾了一圈，灰頭土臉地蹭著少年的胸口：&ldo;你看，我也髒。&rdo;

少年看起來要哭出來了，周櫟沉默半晌，爬起來坐回了神臺，在他起身的瞬間，灰土爛泥紛紛落地，坐上神臺的時候，他就真的像個神了。

&ldo;你看到了吧，我其實只是棵櫟樹，本來連妖不是，西王母讓我來當這個神，我只好來。&rdo;周櫟一手託著下巴，&ldo;我這麼說是不是特別不知好歹?其實我知道的，也感謝她，但是她好像眼神不大好，白於山那麼多樹呢，怎麼就看上了我這塊不可雕的朽木，我覺得你就很好，要不，你來當這個神吧。&rdo;

少年似乎很傷心，他的眼神像看著一輪落日：&ldo;神，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嗎?&rdo;

&ldo;周櫟。&rdo;他看到崑崙山的上方黑雲沉沉，今天不是個好天氣，這個孩子不該來的，&ldo;我記得你，我們的根系曾經交錯，枝葉曾經依偎，你的氣味很好聞，那時我一直在想，你如果化形了，一定比滿山的花都好看。&rdo;

少年的臉上頓時有了神采，眼裡像是盛了星星，稱呼並沒有改變：&ldo;神，我還沒有名字，我也姓周好嗎?&rdo;

周櫟又看了一眼神殿門口翻滾的黑雲，那彷彿是天道的化身，懲戒一切有違天道之物，他搖頭：&ldo;這個姓氏不好，你叫雲檀吧，姓……沈。&rdo;

總之，不要再姓周了，西王母的賜姓猶如一場陰謀，卻又不可拒絕，他不願再把這個姓冠給任何他喜歡的人。

黑雲裡劃過幾道閃電，周櫟神色一變，將少年護在身後，還笑微微地同他說話：&ldo;雲檀啊，我是身不由己，但是我不能白坐了這塊白石頭，有些事該做還是得做，如果有個萬一呢，這些小妖怪無依無靠的沒法活，到時候就拜託你了。&rdo;

少年一言不發，周櫟以為這孩子被嚇暈了，回頭一看，卻發現那張巴掌大的臉上布滿了淚水，淚水和了泥，看起來有點滑稽，他愕然，隨即苦笑一聲，驚覺自己做了與西王母同樣的事情。

下一刻，他抬腳迎著雷電的方向走去，剛邁開一步，後腿就掛了個重物，少年死死地抱住他，臉埋在腿彎裡，讓他掙脫不能。

周櫟蹲下去，一下一下撥開少年細細長長的十指，那孩子用了很大勁，他的關節咯吱咯吱地響，周櫟無法，就著少年慘兮兮的額頭吻下去，少年的身體頓時僵住了。

&ldo;神保佑你，你以後不要在這裡了，找個小地方藏起來，記住了嗎?&rdo;

少年阻攔不了神，他痴痴地望著黑雲裡的身影，閃電不斷地劃過他的身側，慘白的光照亮了這個神的身體。

在上古洪荒時代的最後一刻，周櫟將神格讓給沈雲檀，後來，白於山出現了一個山神。

作者有話要說：

《淮南子 本經訓》：&ldo;逮至堯之時，十日並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猰貐、鑿齒、九嬰、大風、封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