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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縣縣衙比葉小天見過的縣衙都小了一號。這個縣衙門口也有石獅子和拴馬樁,同樣比起其它地方要小上一號,若不仔細看,那縣衙的大門倒以一家店鋪似的,作為一個衙門實在有些寒酸。不過門內也有照壁和儀門,有點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意思。
縣衙二堂上,葫縣官員正濟濟一堂,比起每日「排衙」時只有佐貳官到場不同,此刻葫縣所有的首領官也都到了。
葫縣掌印正堂、七品知縣花晴風,如今才只三旬上下,極清朗儒雅的一身氣質,年僅三旬便做了一縣正印,說起來在宦途上算是意氣風發了,只是這位縣太爺此刻一臉的苦大仇深,比「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艾楓艾典史還要憂鬱。
縣丞孟慶唯和主簿王寧作為縣太爺的佐貳官,坐在花晴風左手一側的座位上,孟縣丞慢悠悠地啜著茶,王主簿不斷地捋著鬍鬚,一副窮極無聊的模樣。
佐貳官這邊本該還有一個有職無品的典史坐第三把交椅,奈何本縣典史之位空缺久矣,新任典史艾楓未到,是以這座位也就空著了。至於三班班頭、六房長吏,雖然也是佐吏,卻沒資格與會。
另一側的是首領官和雜職官,坐在首位的是本縣儒學教諭顧清歌、訓導黃炫,兩人雖然權力不大,但是在這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年代,他們理所當然地坐了首座。
他們之下便是本縣巡檢羅小葉,葉大娘的兒子,將近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生得倒是極雄壯,可一身戎服下卻沒有幾分霸氣。世代屯田戍守在此,早消磨了他的銳氣,若脫掉這身官服,儼然便是一個略有幾分精明氣的農民。在他之下,又有驛丞、稅課大使、縣倉大使等不入流的雜官。
花知縣陰沉著臉,鬱鬱寡歡的聲音道:「各位,三年大考之期就要到了,本縣實戶口、徵賦稅、均差役、修水利、勸農桑、領兵政、除盜賊、辦學校、德化民、安流亡、賑貧民、決獄訟等等方面,實在乏善可陳吶,諸位何以教我?」
堂上眾官員眼觀鼻、鼻觀心,無一人答話。
花知縣愁眉微微一鎖,望著王寧道:「王主簿,你負責的稅賦,上收了幾成?」
王寧咳嗽一聲,輕輕捋著鬍鬚道:「賦稅麼……我貴州全省稅賦尚不及江南一縣,一向依靠朝廷賑濟的,這件事朝廷上一清二楚,難道我葫縣能獨善其身?收不上來不稀奇,收得上來才叫稀奇呢。倒是賑民方面……大人,咱們還得向上頭請求賑災款啊……」
花知縣無力地扶住了額頭,王寧乜了他一眼道:「不過嘛,本縣在實戶口方面,倒是有些政績。」
王主簿掏出一本帳簿,慢吞吞地翻了幾頁,咳嗽一聲道:「三年前,我縣實有戶口625戶,平均每戶人口6人,現在我縣實有戶口911戶,平均每戶人口近6人……」
王主簿所說的戶口是不包括苗疆番界的,儘管葫嶺已經建縣,設了流官管理,但當地少數民族依舊在極大程度上自治,所以儘管他們佔了當地總人口的七成以上,還是隻需向朝廷籠統地報個寨數、族數就行,其人口增減變化朝廷是無從掌握的。
總算有點好訊息了,花知縣精神一振,孰料孟縣丞冷笑一聲道:「這些人口可不是自然繁衍增長的,而是我縣處於驛路要道,漸有流民在此定居。隨著這些人定居本縣,需要賑濟的貧民災民多了,偷竊、搶劫、鬥毆等事件也多了。」
孟縣丞豎起一根手指,加重語氣道:「三年來,我縣盜賊案件、獄訟案件,每年比上年遞增一倍,如今尚有大量案件積壓,要麼無法破獲,要麼無法把罪犯逮捕歸案,戶口增加?嘿!嘿嘿!有什麼可誇耀的。」
這位孟縣丞與那位王主簿是針尖對麥芒,一向不合的。
縣丞兼管著訟獄,用現代的話來理解,那典史就是公安局長,縣丞就是兼任的政法委書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