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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四自己都是帶徒弟的人了,哪能沒有點兒閱歷常識,一聽扮作任太守家丁的楊三掌櫃道明來意,庚四心裡就打了個突,情知這是一筆風險極大的買賣,弄不好這幫「神仙」打到後來就得把酒談和,自己這摻和進去的小蝦米卻得被輾成蝦醬,當成他們下酒的佐食。
但庚四又不捨得放過到手的好處,況且李魚和隱隱然已經站在李魚背後的武都督他惹不起,任太守他同意不敢得罪。
庚四思量片刻,一拍大腿道:「這事兒我實在不方便出頭,畢竟張飛居里太多人知道我的情況,只怕經不起推敲,不過……」
庚四一瞧楊東斌和任家二管家已經沉下臉來,忙又說道:「我有一個賭友,名叫蘇良生,這人可以勝任。」
楊東斌道:「這人是幹什麼的?」
庚四兒道:「這人原是一個閒漢,父子一脈相承,嗜賭如命。老孃是個破鞋,因為兩個相好兒為她爭風吃醋,打鬥中不巧捅死了她。蘇良生自己嗜賭欠了一屁股債,便把他婆娘賣進了怡春樓,被千人騎萬人跨的,他也不嫌臊的慌,居然還借這由頭去怡春樓做了龜公。」
任府二管家一聽,如此見錢眼開、見利忘利、不知廉恥、男盜女娼之輩,正是最佳人選,登時轉嗔為喜,忙道:「此事太守老爺十分看重,你速帶我們去尋他。」
夜間正是青樓妓坊最熱鬧的時候,那蘇良生繫了綠頭巾,穿了兩截衣,點頭哈腰,迎來送往,正在竭力給他婆娘介紹生意,因為原是自己婆娘,他是有抽成的。
庚四兒領著楊東斌和任府二管家走進怡春樓,一把推開老鴇子,直接奔他去了。蘇良生眉開眼笑,道:「庚四爺又來照顧我婆娘生意了?哎喲,你這怎麼三個人吶,那可得多算點兒錢。」
庚四兒扯住他便往外走,道:「住口!老子要送你一樁大富貴,出去說話。」
這蘇龜公當真是個見錢眼開的,一聽有大把銀子笑納,忙不迭就答應下來,哪理會得其中有何玄機。堂堂太守,又為何要找他這種活在地溝裡的蠅蚋蚊蟲般人物來接盤子?他卻是全然不曾想過。
任府二管家歡喜不勝,馬上帶他回去炮製證據。
武府這邊,李魚到是一夜好睡,次日一早,他尚未醒,就聽母親歡喜的聲音響起:「小魚兒,日頭都曬屁股了,你還不起?吉祥姑娘醒啦!」
前半句李魚聽著含含糊糊的還不甚在意,聽到後半句卻是嘩啦一下就掀開了被子,興奮地赤著腳兒就跑出去,只穿了一身貼身的小衣。
廊下,潘嬌嬌與吉祥正站在那兒,吉祥顯然是早就醒了,已然梳洗完畢。她站在廊下,一身翠色衫子,陽光斜照,映得臉頰血色充盈,光暈流動,顯然這一夜好睡,再加上醒來後獲悉脫險,歡喜之下神采飛揚。
一見李魚,吉祥滿面歡喜,盈盈地便拜了下去,道:「吉祥謝過李家哥哥。救命之恩……」
吉祥還沒說完,就被潘嬌嬌一把拉了起來,笑道:「誒!你跟他客套什麼,這都是魚兒該做的。再說了,什麼李家哥哥,叫的這般生分。昨兒夜裡,你可是口口聲聲地喊:『魚哥哥救我』,『吉祥情願以身相許』,叫了大半宿呢,吵得大娘都睡不好覺。」
潘嬌嬌這話一說出,吉祥登時羞不可抑,囁嚅地道:「人……人家哪有?」
吉祥偷偷瞟一眼李魚,一碰到他的眼神兒,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李魚也是訕訕的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昨夜裡吉祥固然是叫過「魚哥哥救我」,含含糊糊的也不過就喊了三兩聲罷了,其他時間都在沉睡。但是對於故事的加工豐富,可不是小說家的特權,潘娘子隨口就改成了「叫了半宿」,還創造性地加上了「情願以身相許」。
這時瞧著一雙少年男女固然羞窘,彼此倒都沒什麼反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