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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怎麼，你們都想留下陪他？&rdo;留著短須的夫子橫了學堂裡的少年們一眼，眾人立刻乖乖抱起書本，繼續大聲往下讀，&ldo;海鹹河淡，鱗潛羽翔&rdo;

&ldo;你怎麼又來晚了？&rdo;旁邊眉眼細長的少年見夫子轉過身去，悄聲問他。

顧子言抹抹汗津津的額頭，掏出課本，&ldo;我去跟趙大叔學拳來著。&rdo;

&ldo;你娘不是不讓你去麼？&rdo;

&ldo;我覺得學拳比讀書有意思。&rdo;顧子言又從包袱裡掏出塊點著紅色戳記的蘇皮點心，掰了半塊遞給那少年，&ldo;邵陽，喏，我娘今早做的桃花餅。&rdo;

兩人捧著桃花餅動作一致的狼吞虎嚥，竊竊私語也埋沒在一室朗朗書聲之中。

河岸邊，柳絮翻飛如雪，送葬的隊伍靜默相立。

&ldo;你放開，讓我看她最後一眼。&rdo;身量拔高一截的邵陽眼睛紅腫，揮動雙手對著顧子言吼得聲嘶力竭。

顧子言卻用力抵住邵陽的肩膀，不讓邵陽從自己這裡撲過去。他身後，是一口被黃土逐漸掩埋起來的薄皮棺材。

&ldo;顧子言，你這個混蛋！她為了給你採桃花才死的，你卻不讓我看她最後一眼。&rdo;邵陽吼到半途便改為低泣，雙頰滿是淚水。

&ldo;對不起，你要是難受就打我一頓吧。&rdo;顧子言垂下頭，手上卻依然沒有鬆開。他狹長的眼角晦暗如墨，眉頭卻比幾年前已經多了分堅毅之色。

城郊圓山寺外的桃林，桃花最艷，入餡香濃，邵陽相依為命的姐姐應著弟弟的要求，去城外採桃花準備給兩人做桃花餅，卻不幸遇到流寇，被折辱而死。

誰也不知道，這太太平平的日子，怎麼就起了兵匪流寇。

寒風料峭，烏雲半卷，天邊一抹殘陽似血。

城郭外金戈交鳴，殺聲震天，激起滿天黃色的煙塵。

空氣裡飄來的血腥氣驚得一城百姓猶如枝頭隨時飄落的秋葉，惶惶不安。

城能不能破？家會不會亡？

如果被外面的人攻進來，他們可還有活路？

城頭旌旗飄搖，恍如鳥獸般驚逃的人潮中，有兩個少年逆流而立。

眉眼細長的青年託託背後的包袱，焦急的伸手去扯身邊那人的衣袖，&ldo;快走。&rdo;

&ldo;不，我要去城牆上幫忙禦敵。&rdo;身高已七尺的顧子言冷靜的伸手將衫角扎進腰帶，他臉上早已褪去少時青澀的模樣，隱隱現出凌厲堅毅的男兒輪廓。

&ldo;你不逃？&rdo;邵陽詫異的看著他。

&ldo;逃去哪兒？就算家人亡故，這裡也始終是我們的家。&rdo;他與邵陽對視，目光炯炯。亂世流年，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邵陽猶豫片刻，摔下了肩上的包袱，&ldo;好，既然你要留下，那我也不走了，大不了一起死！&rdo;

驚慌過後，越來越多的人響應號召，加入守城的隊伍。

百姓和守兵眾志成城，終於勉強阻擋住城外的攻勢，一夜鏖戰後，岌岌可危的城門守住了。

顧子言被一枝翎箭穿肩而過，肩頭留下茶盞大小的疤痕。邵陽的小腿被槍尖刺穿，從此落下步履蹣跚的毛病。兩人作為傷兵被送去救治，傷好之後，便留在了柳營。

兵營是個崇尚武力的地方，顧子言從小偷習的武藝大放異彩，他又識文斷字，熟讀兵法，在兵營裡屬於難得的人才，深得將軍的喜愛，一路被提攜而上。

棄筆從戎的邵陽卻因為清高文弱，又不良於行，屢遭鄙棄。顧子言自然看不得兄弟受辱，便求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