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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世上唯有這一個人,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傷害的。
體內的野獸暴怒的掙扎著,他感到劇烈的震盪,眼前一片模糊。他知曉一切已太晚了,他再也壓制不住它了。他便想像米夏的懷抱,空寂的黑暗裡,就只有她懷抱裡發出微弱的光芒,有渺茫的溫暖和平和的心跳輕輕的傳遞過來。他想,他也曾得到過這些。這便已足夠了吧。
米夏坐在路邊,將頭埋在她蓬鬆的大裙子裡,很長時間都沒有動一動。就只有這個夜晚,她放縱自己去難過‐‐明早她還要啟程,帶梅伊離開翡冷翠,前往東方的巴比倫。新的生活總是要開始,縱使她終究還是失去了雷?羅曼諾。
烏雲悄然遮蔽了紅月,不知何時天色陰沉下來。
雨滴落上手背的時候她才倦怠的醒來。那雨悄無聲息的落,不仔細去聽幾乎察覺不到。雨線輕而細,落在衣服上也只是一片陰潮。
她遲鈍的立在雨中,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她終究還是要回屋去面對梅伊的。
肩頭傷口鈍鈍的疼,因淋了雨,血痕未乾。她已被梅伊襲擊過兩回。縱然她強迫自己勇敢的站在他面前,不流露出怯懦來。可要說她全無畏懼,那也是騙人的。她只是無法丟開那個孩子。他是個小魔鬼,可她知道他有一顆人類的心。他的心比誰都更柔軟和敏感,他也比誰都更希望自己是個正常的人類。所以當他殺過來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必定能喚醒他。
若連她也放棄了他,那個孩子便要永遠的消失了。可這世上唯有這個孩子,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拋棄的。
從一開始她就明白這些,只是雷的懷抱太過溫暖,她一時貪婪,竟奢望兩全。
米夏推開了房門。
外間天暗,屋子裡也沒點燭火。這房間漆黑並且空蕩,雨不知不覺的下大了,地上早就一片潮濕,腳步落地,粘連有聲。
米夏忽然間措手不及。她什麼都看不見,可她依稀嗅到了,混在雨打泥土的氣味中,那濃重粘膩到無法忽視的血腥味。
她腦中空白一片,她摸索著想要點亮油燈,可她的手抖得捏不住火石,她不停的把火石擦在手指上。後來她便將火石丟開,叫著梅伊的名字,她說:&ldo;梅伊,求你回答我,你在哪裡?&rdo;
這時有悶悶的雷聲滾過,隨即如霹靂轟響,紫色的閃電當空狂舞,這房間的一切都被照得蒼白。地上有血跡蜿蜒的蔓延至她的腳下,像是水中荇糙悄然攀住她的手腳,米夏感到溺水般驚恐。她退了一步。那血跡的盡頭是一個小小的碗櫥。她記起許久之前她也這樣喊叫著梅伊的名字,於是梅伊小心的試探著推了碗櫥的門,木軸吱呀的轉動了。可這一次那門鬆散破舊的半閉著,如荒涼死寂的古堡,全無人類的生機。
她上前,停在碗櫥的前面,顫抖著拉開了那扇門。
她的孩子蜷縮在裡面,渾身浴血。他的睫毛低垂著,金色的眸子再不睜開。他的身體宛若白石的雕像,精緻,冰冷,面容寧靜。
他的手臂垂落在地,掌心握著那柄斷裂的青銅匕首。他就用那柄匕首,將自己殺死在碗櫥裡。
米夏想要哭泣,可是她發不出聲音。她四面尋找著什麼,可其實究竟要找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感到驚慌、無措,哪怕是神,哪怕是惡魔,她只哀求有誰能來幫幫她。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後來她便抱著梅伊奔跑在翡冷翠的街道上。
深夜冷雨不停的落,她用她寬大的頭巾包住他,不叫雨淋到他。
那孩子已沒了呼吸,可她總是覺得他胸口還是有溫熱的脈動的。他還在呼吸,只是太過微弱了,所以她感覺不到。只要能找到一個醫生‐‐用這個世界的醫術,或者巫術,總有什麼能救活他的。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