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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已經看不見的熱流又從口鼻間湧出,手中的力氣頓時失去。
神智淪陷前,我聽到拓跋頊被抽去心肺般地慘叫:&ldo;阿墨……&rdo;
這時候,他都不肯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覆,果然對我好深厚的感情!
無妨,我早對這個少年絕望,只想用盡我最後的力量,再挑撥一次他們君臣兄弟看似堅不可摧的手足之情。
一屋子的人聽到了我對皇太弟的深情告白,拓跋軻那樣要強的男人,將始終不得不面對自己的愛妃到死都只愛自己弟弟的現實。
而我的死,也將成為拓跋頊心頭的刺,有事沒事就會扎他一下,提醒著他,是他的兄長搶走了他的愛人,並活活逼死了她。
無力閉上眼時,有水珠緩緩自眼角滴落。
不是因為愛和留戀,而是因為恨,對這對兄弟刻骨噬心的恨!
拓跋軻!
拓跋頊!
我恨你們,至死不休!
素心改,無花空折枝(一)
那是一場,持續了很久的睡眠。
久到連我自己都在懷疑,我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昏暗的夢境,有著七零八落的片段,包括男人的撫摸,男人的親吻,還有辨不出滋味的各類湯汁,都曾若隱若現,起起伏伏。
意圖想抓住些什麼時,依舊是黑白的底色,濛昧不清的觸感,整個人如遊魂般飄蕩著找不到著落之處。
當眼前終於有了點別的顏色時,我依然在想著,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煙幕黃的顏色,很淺,很模糊。
若有若無的熟悉氣息,沁到鼻尖時讓我很迷惑。
不是蕭寶溶清新的杜蘅香氣,不是拓跋軻剛硬到危險的體息,而是一種春日陽光般溫和的明淨和清澈。
那是久遠得想讓我流淚的氣息,甚至連模糊的煙黃都讓我感到親切。
下意識地握住眼前看得到的煙黃,居然真切地抓到了實物。
柔軟的棉質,沒有精美的刺繡或華麗的蹙金,落在掌心的感覺很舒適,很安心。
喉嚨間動了下,我似乎發出了聲音,但耳邊還只是靜寂,了無聲息。
但掌中的煙黃忽地一動,接著,我的身體震動了一下,整個地被帶入了一個健壯的懷抱中。
極有力的臂膀,強硬如鐵鑄,叩在後腦勺,有點疼。
可這種疼痛也有著莫名的熟識,彷彿在很久很久前,也經歷過這種類似幸福的疼痛。
那有力的手臂,此時居然有些顫抖,用很輕卻很急的幅度,晃動著我,模模糊糊似乎有張臉也在我眼前晃動著。
我睜大眼,努力想看清眼前那張臉到底是誰,卻始終是和那團煙黃粘連的蒼白,連眉眼的輪廓都看不出來,只有那嘴唇看得見依稀的開闔。
這人在說話麼?
可我什麼也沒聽到。
於是,我竭力蠕動自己乾涸的唇,問他:&ldo;你是誰?你在說什麼?&rdo;
我的身體很虛浮,我的呼吸應該也很微弱。
但我敢肯定,我的確發出了聲音,即便喑啞而無力,我也該發出了足以讓人聽清的話語。
可我沒聽到自己的話。
抱著我的那人頓了一頓,將我摟得更緊了些,湊在我耳邊,繼續開闔著嘴唇。
我依稀辨出了他眼睛的位置,黑乎乎的兩點從頰邊晃過。
耳邊有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地撲過來,有點癢。
我縮了縮脖子,疑惑地轉頭,對住那雙黑乎乎的眼睛,想仔細地辨別出這人是誰。
鼻尖已經觸到了對方的鼻尖,膩而冷的水滴沾到了我肌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