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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往更混沌處去。
女人在為別家孩子燒飯,留他一個人脫下濕透的襪子,掛在書包上挨著暖爐烤火。陳舊的歲月翻了一頁,有時早些、有時甚至到半夜,「喀答」的開門聲中他回過頭,男人通常拎著他們兩人涼透的晚餐踏進家門。
他跑去接過袋子,沒好氣卻難藏笑容地抱怨:
「也太慢了。」
即便知曉男人伸來的手不光為了摸摸他腦袋而已。他沒想過抵抗,因為任何能用物理方式描述的痛,都比不上獨自守在空屋子裡的寂寞。
數十年後他不再怕孤獨,可孤獨留下來的痕跡不輸那些槍傷。他與堂哥六指提起自家的事,才透漏一點蛛絲馬跡,立刻受到六指嘲弄。
於是賭氣地把這件事和男人說了,沒想到那人聽見了他全然的依賴與傾慕……
只讓燒紅的火色在眼前搖曳,血一般的痛楚吞沒他性命。
羅森想到這些時總會恍惚。
三十多年的人生,夠他在大多時候放得下恨,可明明是指向毀滅的慾望,為何梁諭那小子還能輕易施加或承受?而又為什麼──自己在看見直播時,會有想被誰掐住的感覺?
梁諭在電話中說的話無疑讓他痛苦更甚。他憎恨他們勾起他回想,更恨這身體本能的感知。
要是這些說得出口就好了。但這種可笑的空想,怎麼可能?
「媽的!」
羅森喃喃地又罵了一次,縮著身體,彷佛擁抱般的姿勢、抱著身上被弄髒的雪白毛衣。他想著下次和大白碰上面時,那傢伙要是還一副不知情的表情……他就要親口叫那人滾得遠遠的。
再也別讓我看到你。他在心裡默唸,沒注意到眼前幾時變得矇矓。
等這些沒完沒了的事有個了斷、曾經「詭影羅森」的傳說徹底消聲匿跡,就讓自己孤身一人以了餘生。
彷佛不曾有扇位於垃圾堆上的窗,亮著燈火、待他回家。
2。
青城與漢平的局勢互相牽制著,四尾家幾個重要的幹部相繼死於殺手的槍口上、或乾脆在火併中被打成馬蜂窩。
明槍暗箭,最該先抹殺掉的總是不定的因素。劉經理對周以平而言算得上前輩,而從宴會完後他便一直打著坐壁上觀的算盤,等到四尾家或是穆老三顯出劣勢、再把所有的資源投到對方那邊。
這想法既安全、又能確保他最大的利益。劉經理這邊協助一些、那邊透漏一些,穆老三看他尚有用處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可惜,他察覺了周以平與他立場相似,試圖談判從周以平這裡獲得好處──
周以平搶先向四尾家當家透出劉經理背叛的風聲。這商人為四尾家賣命了大半輩子,終究死在自己人的槍下。
人不能太精。
……周以平也在親身體會這一點。兩個月,他花了足足兩個月推敲梁諭自己的計劃,可那人一點口風都不透漏,寫好的信也藏得極為隱密。
信裡的內容關乎到了周以平的決策,雖梁家門易主、鄭小媛採取中立態度。可愚鳩此人的立場還是需納入考慮的。周以平想知道:梁諭所說的「收尾」是指?而愚鳩的作為,是否會影響到梁諭接下來的行動?
查不出來就用逼的。但他以「儘量不驚動梁諭」為前提處理此事,直接導致回過神時穆老三已經讓梁諭離開了病房。
離開了周以平能監控的範圍,明明清楚人還在機構裡,卻等同於失去訊息。
另外漢平那頭羅森的狀況也令人無法放心,大白至今不知道這件事,因此還能安份地待著,要是得知了,會有什麼失控的行為……周以平只能說,他